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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線/憶母親\延 靜

人間最偉大的愛莫過於母愛,我常常回憶起自己的母親。在母親面前,我永遠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直到她晚年,我去看望她,儘管她已經年老體弱,但仍然每次都為我做喜歡吃的飯菜,至今難以忘懷。

我在家裏是大哥,後面有四個妹妹,但母親十分寵愛我這個獨子。家裏的事情,打掃、買菜、做飯,都不讓我做。學騎自行車,母親也不讓,直到上大學還不會,同學們都笑我。我借放暑假,學會騎車,一天騎回家,母親大吃一驚。學游泳,母親管得更嚴。那時沒有游泳池,但我們住家附近有窰坑,許多孩子都在那裏游泳,母親不讓我下水,直到我被派到駐外使館工作,才學會游泳。

進入北京大學東語系學朝鮮語後,我第一次離開家。其實北大就在北京的郊區,並沒有離開北京,但母親仍很不放心,讓我常常回家。上大學四年級,我們要去吉林省朝鮮族自治州延邊大學借讀一年,提高語言水平,母親知道後,變賣了家裏的東西,給我買了一件皮大衣,因為她聽說東北地區寒冷,讓我禦寒。臨行那天,母親到車站送行,千叮嚀萬囑咐,眼裏閃着淚花。

母親不僅會操持家務,而且愛保存東西。我的出生證,幾十年過去,都已發黃,她還珍藏着。我的大學畢業證書,母親更為重視,一直珍藏,直到她離世時才交給外孫女轉交給了我。

對我的生日,母親一直放在心上。多少年來,無論我在北京,還是在外地,或出國工作,母親到那天都要按北方的習俗,吃打滷麵為我慶生。母親做打滷麵是她的拿手好戲,一清早就把黃花、木耳用開水泡好,還買一塊五花肉,煮好切成薄片。中午吃飯前,她把它們一起放到鍋裏,加上開水,煮十分鐘,之後放入各種調料,勾上芡,一鍋滷就打好了。母親還會抻麵,抻出來又細又長,吃起來很香很有勁道。雖然是我的生日,但一家人都吃打滷麵,過得歡快。

母親八十歲以後,身體不好,幾次住院。我當時在韓國任職,請假回來看她。她看到我,精神為之一振,好了不少。她拉着我的手說:「你回來了,我心裏踏實了許多。」但我最大的遺憾是,母親處於彌留之際,我因公務不能離開,沒能為她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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