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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札記/聽見色彩\李夢

  圖:康定斯基《即興創作研究Ⅲ》。 /作者供圖

五一假期,上海西岸美術館展出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一八六六至一九四四),紀念這位著名抽象藝術家誕辰一百五十五周年。

談及康定斯基,我們總會想起他在包豪斯學院任教的那些日子。這座一九一八年在德國創立的藝術學校僅僅存在十餘年,畢業學生總共不足五百人,卻明星雲集、影響深遠,成為人們談論二十世紀現代藝術時繞不開的關鍵詞。無他,只因那裏鼓勵創新,亦鼓勵包容。不同風格和流派、不同文化背景如何?照樣可以互動共生。

在包豪斯任教的著名藝術家,比如保羅克利和康定斯基等,從來不曾固限自己的創作風格及思路,而是盡可能地汲取、悅納,再建構獨有風格。康定斯基晚年對中國青銅器頗為鍾愛,今次在西岸美術館的回顧展中,特意由上海博物館借出數件青銅器,與畫家畫作同場並置,以幫助觀眾感知古代與現代、東方與西方的交融往來。出現在康定斯基晚期畫作中的象形文字,或許正是從中國的千年青銅器上鐫刻的甲骨文中得到靈感。

康定斯基的悅納,不僅僅限於視覺藝術領域,他亦看重不同藝術媒介之間的互動。據說他擁有「聯覺」這一奇異本領,可以在看見色彩的同時聽見樂音,也能在聽見音符流動的時候想像不同色彩的交疊。他常常以「即興」(improvisation)為自己那些色彩鮮艷的畫作命名,讓人想到音樂世界中亦有「即興」的創作手法,沒有預設、極少框限,興之所及,而常有驚喜。

畫家本人亦是古典樂迷,對於德國作曲家華格納的作品尤為推重。個中緣由,不止在於華格納諸多歌劇作品開創現代音樂,亦在於這位先鋒作曲家對於「主導動機」的運用,或提醒康定斯基關注色彩背後的意涵。當音符可以敘事的時候,顏色為何不可?

讓人唏噓的是,康定斯基並不被希特勒欣賞,而是將他的畫作統歸為「墮落藝術」,連彼時發展正好的包豪斯學院也無法避免被迫關閉的命運。康定斯基遠走巴黎,自此再未曾回到自己的成名之地慕尼黑。而華格納的音樂尤其是歌劇作品,卻備受希特勒推崇,甚至被納粹視為「國家精神」的象徵。如是冰火兩重,關乎藝術世界的紛繁,亦關乎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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