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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性閒情/秦刻石篆文之謎\李英豪

附圖為晚清吳昌碩書北宋拓本「獵碣」,即石鼓文。他自幼潛心篆書,不斷地臨摹和專攻這種體系的古文字;無論書法、篆刻與畫,都以這種篆法為基礎。正如他的長詩有詠:「時作古篆寄遐想,雄渾秀整羞彌縫。山骨鑿開混沌竅,有如雷斧揮豐隆。」其篆書用筆凝煉遒勁,氣度雄沉,蒼厚老辣,古樸內蓄,以骨力取勝,風神自現。老年時期,更能遺貌取神,變方為長,挺健具欹側之勢。坊間仿吳昌碩集字書石鼓文的贋品,最大破綻是過於刻意仿其結字與外形,而不內斂,更缺乏骨力。

石鼓,是我國最早的刻石,也是歷史上十分重要和珍貴的文物。十個石鼓上,各刻四言組詩,每首約十八九句,是征旅漁獵的詠歌;其體裁是三百篇裏從沒有見過的;而所刻文字,可說是篆書之祖。嚴格而言,石鼓的形象,並不像鼓;稱為石鼓是不對的。唐代蘇勗名為「獵碣」,因為乃記載秦國君權貴狩獵的事。其實,概稱作「秦刻石」較為妥貼。至於是秦人什麼年代的刻石呢?歷來專家們眾說紛紜,莫衷一是。遠在唐代,學者皆誤以為是周宣王時代太史籀所書,視作籀文。宋代文士則認為「無三代醇古之氣」(翟耆年《籀史》語),應「非史籀跡」。鄭樵進一步指出石鼓文所用的有些字,到戰國秦代才出現;而且根據銘文的「嗣王」,認定為秦惠文王之後、秦始皇之前所刻。不過,「嗣王」乃指周天子,銘文裏秦君還稱「公」,故又可能是惠文稱王以前之作;但其文體、字體與書法俱與春秋時代迥異,反而甚接近戰國時期的秦人刻石風格。根據個人手上較可信的資料,覺得近代專家唐蘭指「石鼓應列於戰國中葉」比較合情合理,亦符合銘刻的發展(見一九五八年《故宮博物院院刊第一期《石鼓年代考》)。

另一引申的問題,是石鼓文的拓本。唐代詩人杜甫謂:「陳倉石鼓久已訛。」韋應物也說:「風雨缺訛苔蘚澀。」可見當時原石已剝泐不堪,受風吹日曬,任人損毀。北宋司馬池才把它們移到鳳翔府學。此後,歷代舟車運載,輾轉相傳,不斷地「既擊既掃」,數百年間拓得太多;原有七百多字,殘存者不及三分之一。後來岐下翻刻本,明代楊慎之流假造的偽本甚多;而很多「北宋」拓本,其實是元以後的拓本,使人真假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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