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到一會所餐敘，室內掛了多幅某畫家的作品，主人家請客人鑒賞，並一再強調：絕對真跡，所費不菲。筆者不敏，但感覺幾幅畫實在乏善可陳，意境和筆法並無新穎之處，甚至有潦草糊弄之嫌。看其他幾位客人，以目傳意，似有同感。但礙於情面，不便直言。等到席散出門，同行幾人都忍不住連連吐槽。
該畫家目前在畫壇亦算「頂流」，作品頗受追捧。但傳聞店大欺客，有的畫作乃令學生捉刀代勞，自己聊添數筆，甚至僅鈐印簽名而已。故而作品水準參差。
現今的網民，每逢自己做事誇海口而力有不逮，或者因不走心導致未達預期效果，往往用「我飄了」來自我揶揄。其實，這並非小民的專利。莫言的《豐乳肥臀》曾被評為年度最好看小說。而他本人則表示：「寫飄了。」的確，這部小說依舊有百年孤獨式的魔幻元素，但或許是出於探索創新考慮，其敘事結構略顯龐雜，特別是後半部分虎頭蛇尾。就筆者個人體驗，讀起來不如《紅高粱》那樣酣暢。
齊白石是畫壇泰斗，年過八旬常抽時間做描紅基本功。原來，他看到自己年輕時的作品，感覺特別認真，而隨着聲望日隆，隨筆塗抹一筆都有人追捧，自己也「有些飄飄然了」，畫作水準「退步」了。詩人艾青收藏了一幅齊白石早前的畫作，白石老人甚至想用兩幅晚年畫作與艾青交換。
他們的「飄了」，是一種可貴的自省。偉大的作家、畫家，必有大境界、大情懷才能涵養大智慧，方能創作出偉大作品。反之，只忙着撈金、收割市場，其實不過是小聰明。乃所謂的「才高於學，學高於品」，本身確實有才氣天賦，但卻沒有踏實修煉鍛造，沒有讓學識充分發揮出來，而品性修行則又稍欠一層，往往會逐漸透支掉聲譽，人設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