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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線/五色端午\木 田

  圖:戴五色縷是端午節習俗之一。\資料圖片

還是孩子時,我對端午節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只是記得端午前母親會買一扎新鮮艾葉掛在門上,直掛到一個月後完全變乾才取下,每次出門或回家時總能聞到淡淡的艾香。端午節當然還有糉子,若時間充裕,奶奶會在端午前自己包糉子,北方只有甜糉,蜜棗、豆沙、花生,裹着粒粒糯米,甜甜膩膩,大口大口咬,一個下去便覺得飽了,可以再去瘋跑一陣子。艾葉和糉葉混在一起的清香味便是至今留在我記憶中的兒時端午味。

大一點時去了南方,才知道原來糉子還有鹹口的,鮮肉鹹蛋也別有一番風味。近幾年香港的酒樓更是不惜落重本,鮑魚糉、乾貝糉、黑松露糉等等紛紛新鮮出爐,為傳統的端午糉子增加了不少現代味。

剛開始工作時,我曾在南丫島住過兩年,因為是海島,也有幾個像樣的沙灘,每年端午會有海上的龍舟賽。南丫島上居住着來自各個國家的人們,因此組成龍舟的隊伍也十分國際化,有着深淺不同的膚色,說着各種口音的英文。我作為運動愛好者肯定不會錯過這麼有挑戰性的活動,練習是全年進行的,平常會用獨木舟練習,較為小巧輕便,臨近端午節時,便會出動大的龍舟,大家一起練習默契。每早五點天還沒亮時練習便開始,香港的太陽永遠不遲到,沒過多久皮膚便開始感到灼熱。那兩年恐怕是我曬得最黑的時候,腿都成了黑白分明的兩截,但一群人大喊着「paddle」時的幹勁,停在海中央時大海那動中的靜,還有一身汗時跳到海水中的爽快,像是有魔力,皮膚是黑是白已然不重要了。我時常會懷念那兩年的時光,最近也時不時想起,不知疫情是否也影響了南丫島上的這場端午狂歡。

離開香港後我到上海居住,在上海住過才知道,端午時上海也有龍舟賽,只不過不同於香港的海面上,上海的龍舟賽在蘇州河上舉行。河道狹長,人們會在兩岸喊着「加油」,參加比賽的人們也隨着鼓點喊着口號,太陽蒸騰着河水的水汽,不知是天氣讓氣氛更熱了,還是氣氛令天氣更熱了。

早已不在兒時的城市生活,奶奶也已過世多年,許久沒吃過自家做的糉子,今年的端午,同在上海的一個老友突然送給我四隻糉子,小巧玲瓏,繩子綁得略微笨拙,收到還熱騰騰,馬上打開吃一個,嗯,香菇火腿開洋餡兒的,雖是鹹口,但又暖又甜。

有了孩子之後,過端午時我會給孩子們準備五色縷。中國人十分有意趣,黃紅青白黑,金木水火土,辟五毒,續命壽,五彩的一根絲線繫在手腕或者腳腕,不光好看,還有一份過節的儀式感。端午後的第一個雨天,可以把五色縷解下,若有橋有河,可擲入水中,任其隨水流走,美好的心願便可就此達成。除了五色縷,臨近端午,上海街頭的藥店門口還會擺賣着五顏六色的香囊,配一個在身上,陣陣香氣可辟邪驅瘟,更有一分雅緻的古意。孩子們以後大了,在像今天的我一樣想起端午的時刻,想必除了艾葉的香氣,各種口味的糉子,還會有一抹帶有藥香的五彩吧。

今年的端午趕在夏至之前到來,若不是太南方的地方,還有一絲初夏的涼爽。「端午」一詞最早出現在西晉《風土記》,紀錄有云,「仲夏端午謂五月五日也,俗重此日也,與夏至同」,如此看來,今年的端午還是提前來到,吃好糉子,划好龍舟可以精神飽滿地迎接火辣的夏天了。

我時常感嘆,中國人的節日有個特點,不管是過什麼節,總歸要團圓。什麼由頭倒是都不重要,吃糉子也好,月餅也好,餃子湯圓也好,重要的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打打鬧鬧,孩子們滿地跑,老人只要看看也許許久未見的孩子已是過節的意義。今年的端午,一些家庭可能因疫情而無法團圓,但還是願大家能聞聞艾香,吃吃糉子,掛個香囊和五色縷,有一個五彩的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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