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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 園/聞過則喜\蓬 山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陸九淵有一句話:「聞過則喜,知過不諱,改過不憚。」然而知易行難,並非容易做到。

被人當面指出過失,是一件難堪的事。雷霆痛批自不待言,就算是和風細雨諄諄規勸,往往臉上也掛不住。「聞過則喜」是最高境界,不卑不亢,虛心接受。面皮薄的人,未免先要羞愧臉紅一陣。有人心裏服輸,而嘴上強硬。當然,亦有人置若罔聞,我行我素;更有甚者,諱疾忌醫,文過飾非,而氣急敗壞,惱羞成怒,死不認賬。

後者最為可怕。久而久之,便會越來越「玻璃心」,聽不得絲毫逆耳之言。耳朵就像安裝了篩檢程式,專揀好聽的話聽。不想聽的,就算是那竺道生能講得令頑石點頭,也休想有半句進得貴耳。耳有所好,口必甚焉。既遇到這樣的人,別人難道還會苦口婆心白費唇舌?於是也就專揀好聽的話說。現在都說什麼智能演算法、個性推送、信息繭房,其實自古就有,不過如今技術手段更精進罷了。

「聞過則喜」不僅是一種高級的氣量、胸襟、修養,更是一種本領、能力。為何要喜?因為虛懷若谷、從善如流,付出的只是面子上不太好看,但收穫的卻是及時糾錯糾偏的機會,避免或減少走彎路,這產出比實在是太划算了。就算別人指出的未必全對,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亦非壞事。

反過來,既不願意「聞過」,容不下批評指摘,就更談不上「知過」「改過」了。「小過」不改,將來便極可能鑄成大錯。而由於沒有「聞過」去帶動突破,自己的能力也會早早觸達天花板,裹足不前,乃至掉頭向下。「聞過則喜」前面還有一句:「過在所當改,吾自改之,非為人而改也。」聞過、改過都是為了提升自己,並非遷就他人。這筆賬不算清楚,那就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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