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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園/印刷體的詩歌\蓬山

《全唐詩》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字:去掉常見的「之」「一」「而」「其」等助詞、數詞之外,出現頻率最高的字是人、山、風、日、天、雲、春、花、年、月。連成一線,簡直就是一句詩。人間況味,盡在其中。

只要行一次山,這十個字就全齊備了。站在山巔上,極目遠望,太陽照常升起,春天漸遠,暖風漸熱,薔薇月季都群體性聚集般拋灑笑靨,流年歲月亦如流雲悠悠,緩緩飄過藍天。望峰息心,窺谷忘返,被口罩與種種大數據、二維碼勒得麻木窒息的情緒,得以暫時紓解。自由呼吸,真的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如今,唐詩除了讓學生應付考試,或者被營銷號拿來粉飾名媛、調劑雞湯,似乎離生活越來越遠了。或者可以說,這是所有詩歌普遍的處境。

前段時間,北島直播引發刷屏,讓人有一種久違的物以類聚的悸動與惶惑。在封控、隔離中談論詩歌,很有一種行為藝術的解構感。北島那一行行詩句,就像一條條沉重的鐵鏈,又冰冷又滾燙,碾壓、磨扯着內心,讓人不敢去看,不忍去讀,卻又忍不住去目睹、去默誦。世界依舊需要印刷體的詩歌。只不過現在實在太少太少了。百姓不幸,詩家亦不幸。

那些曾經的詩篇,時隔幾十年,仍裸露僨張着骨感:「新的轉機和閃閃的星斗,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現在沒有人能說得清未來究竟是怎麼樣,一種對沒有預期把握的超級無力感,像海綿一樣吸耗着人的活力。

疫情照見了高尚,也反射了卑鄙;過濾了虛偽,也淘洗了真誠;改寫了人生,也重述了故事;破滅了夢想,也引燃了思考。印刷體的詩歌,就像一座山,讓你可以攀登上去,更清晰地去看看周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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