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為紀念《雷雨》問世90周年，戲劇導演李六乙攜手香港電影美術指導及服裝設計師張叔平、影視明星胡軍、盧芳、苗馳等重排這部經典之作。此次製作以《雷雨》1936年的單行本為基礎，透過非現實主義的演繹，將時代激烈的社會矛盾濃縮於一個大家庭荒誕的關係和衝突之中。日前，該劇於北京國家大劇院首演，並將於3月5日至9日作為第53屆香港藝術節的劇目之一，在香港演藝學院歌劇院上演。\大公報記者 郭悅盈
《雷雨》作為中國現代戲劇的里程碑，問世90年來不同版本的演繹感動無數觀眾。這次全新演繹突破了現實主義戲劇模仿與再現生活的經典框架，正如中國藝術研究院話劇研究所所長宋寶珍在演後見面會中指出，「舞台採用抽象化的布景與寫意化的表演形式，為觀眾帶來全新的情感衝擊。」
虛化舞台令人物形象更突出
宋寶珍劇透了一個細節：「舞台的台口放了一把椅子，其作用非常重要，是還存在於世間的人們，周樸園、侍萍、繁漪，透過他們的視角還原出當時的那種情景。」在這樣的舞台空間中，觀眾所看到的不只是場景，而是心情、震驚與反思。
此次《雷雨》的舞台設計極為簡潔，僅以兩組沙發與一張茶几構成客廳場景。這種極簡的布局不僅延續了中國戲曲「一桌二椅」的傳統美學，更在具象與抽象之間探索出新的表演可能性。李六乙認為：「『一桌二椅』的魅力在於，它看似是一個現實主義的具象空間，但透過演員的表演，能賦予這空間心靈與精神上的無限延展。它超越了物質的存在，成為承載角色性格與情感的載體。」同時，周樸園飾演者胡軍透露，舞台美術、服裝造型設計師張叔平要求用砂紙將傢具原本的漆全部打磨掉，「因為當舞台布景過於具象化，會限制觀眾的想像力。」
虛化的舞台，讓人物形象的展現更加突出。因此，在服裝設計上，張叔平極致還原真實，從禮帽、大衣到旗袍和鞋子，無一不是量身定製，並完全還原了上世紀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的風格。提起自己的戲服時，胡軍笑言：「光是長領襯衫就做了八九次，領子必須貼合無縫。」
恢復原始版本「序幕」與「尾聲」
此次《雷雨》的演繹建立在1936年《雷雨》單行本的基礎上，並力圖在結構上還原1936年首演版。曹禺曾在單行本的「序」中強調，序幕和尾聲是劇作的重要組成部分。
李六乙認為，每個時代的藝術家對劇本的閱讀方式都不同，而這次演繹特別回歸到曹禺的原始版本，恢復了他極為重視的序幕與尾聲。「我們還找回了許多刪掉的台詞。」但他也坦言，若全本演出，需要長達5個多小時，對當代觀眾而言難以接受。因此，劇組仍進行了適當刪減，其中包括刪掉了魯貴這一角色。
談及這次的表演，李六乙強調，排練過程中，大家達成了一個共識──無論如何演繹，「真」是不變的核心。他表示：「我們想呈現的，是最真實的人、最真實的情感、最真實的思想與靈魂，以及最真實的人物關係。這是戲劇的根本。而至於角色如何解讀，演繹的層次與深度，這些都應該留給演員去自由探索。」正因如此，李六乙在排練時給予演員更大的發揮空間，希望他們透過自身的體會與實踐，找到最貼合角色的表現方式。
「實踐才能找到角色的核心」
對此，胡軍深有同感。回憶排練過程，胡軍直言：「舞台上的表現，其實是被逼出來的。」他提到，起初多數演員以現實主義來表現，但當他們隨意走位或對詞時，會突然意識到「這不是正確的做法」。當演員們發現錯誤時，排練已進行一段時間，但大家毅然摒棄舊的表演方式重新來。對於自己讓演員「隨意發揮」，李六乙解釋道：「表演不能只是紙上談兵，只有實踐才能找到角色的核心。當演員真正理解角色，就無需刻意尋找表演方式，我們只需決定哪些部分深入，哪些保留餘韻，這樣創作過程就變得愉悅了。」
胡軍在受訪時表示，希望能為香港觀眾呈現一場與眾不同的《雷雨》。他說，「這次的演出並不試圖讓所有觀眾達成統一的認知，《雷雨》不該被固定成某一種樣子。真正的戲劇，是創作者與觀眾共同呼吸、感受當下。每個人的理解都是獨特的，這才是戲劇最迷人的地方。」「香港觀眾非常熱情且具有很高的鑒賞力，我期待他們能夠理解並感受到我們這一版的獨特之處。」
此外，胡軍提到，在《雷雨》演出之前，香港藝術節亦會上演希臘國家劇院製作的《希波呂托斯》。「《雷雨》悲劇性的氛圍中，確實有一種古希臘的味道，而我們則融入了濃厚的中國文化，這種東西方的碰撞是非常有意思的一種接壤。」
演出資訊/話劇《雷雨》
•地 點：香港演藝學院歌劇院
•時 間：3月5日至3月8日晚上7：30、3月9日下午2：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