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之際,筆者找出珍藏的一張《大公報》(重慶版)(中華民國三十二年十二月三日第14382號),重讀《大公報》對開羅會議的報道,報上發表的開羅宣言明確:戰後日本必須將所侵佔的東北四省台澎等地歸還中國。\彭援軍
1937年8月,天津版《大公報》因日軍侵佔天津而停刊,隨後轉移至漢口出版。1938年漢口淪陷後,報社又遷至重慶繼續出版。當時面臨紙張、印刷機等物資短缺的困境,每天僅出版一大張,即對開四版。一、四版均為廣告。
這張《大公報》第二版頭條是則重要新聞,其肩題是「中美英三國領袖會見成功」,主題是《開羅會議重大聲明》,接下來是醒目的擇要:「決以不鬆弛之壓力加諸日本,剝奪日本在太平洋所佔島嶼,東北四省台澎等地歸還中國,在相當時期使朝鮮自由獨立。」
整個標題部分已囊括了《開羅宣言》的核心內容,主副標題所佔版面遠遠大於正文報道。該報道稱:
中美英三國領袖於舉行會議後,發表公報,其公報全文如下:羅斯福總統、蔣委員長、邱吉爾首相,偕同各該國軍事與外交顧問人員,在北非舉行會議,業已完畢,茲發表概括之聲明如下:三國軍事方面人員,關於今後對日作戰計劃,已獲得一致意見。我三大盟國決心以不鬆弛之壓力,從海陸空各方面,加諸殘暴之敵人。此項壓力,已經在增長之中。我三大盟國此次進行戰爭之目的,在於制止及懲罰日本之侵略。三國決不為自己圖利,亦無拓展領土之意思。三國之宗旨,在剝奪日本自從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後在太平洋上所奪得或佔領之一切島嶼,在使日本所竊取於中國之領土,例如東北四省、台灣台澎群島等,歸還中華民國。其他日本以武力或貪欲所攫取之土地,亦務將日本驅逐出境,我三大盟國稔知朝鮮人民所受之奴隸待遇,決定在相當時期,使朝鮮自由獨立。根據以上所認定之各項目標,並與其他對日作戰之聯合目標相一致,我三大盟國將堅忍進行其重大而長期之戰爭,以獲得日本之無條件投降。
《開羅宣言》中特別提及的台灣和澎湖列島,這是中國的切膚之痛、割地之恥。清朝政府與日本簽訂了不平等的《馬關條約》,被迫將台灣割讓給日本之後,即1895年至1945年之間,台灣被日本帝國殖民統治,迫使台灣提供資源、物產及勞力,為其服務。二戰期間,日本又將台灣作為支持本國工業的後盾和對外擴張侵略的戰略基地。
《大公報》的會外報道
在刊登這一重磅消息的《大公報》同一版面上,發表了社評《開羅會議的偉大成功》,強調「中美英三國領袖議定對日本的處分」,認為這是在徹底解決遠東問題。在這篇出自時任社長王芸生的3100多字長文中,圍繞《開羅宣言》作了深入的解讀與闡述:
日本在太平洋上所掠奪的有緬甸、馬來、荷印、越南、暹羅、菲律賓、香港、婆羅洲、威克島、關島及其他島嶼,以及一次大戰中所巧取的馬紹爾、加羅林等代管島嶼。所有被日本侵佔或竊取去的中國領土,包括北起朔漠南迄琼崖東自海濱西至荊沙所有被日軍侵佔的中國領土;九一八事變中被日閥攫取的東北四省,包括旅順大連,以及在此前被日本掠奪去的台灣澎湖等,均須歸還中國。另外還包括被日本鐵蹄踐踏的朝鮮,吐出1879年被日本吞併的琉球等所有的侵佔領土髒物,清算這些歷史糾紛,給遠東問題作一個徹底的解決。
社評認為,開羅會議決議是一個「最光明正大的方針」,強烈表達了中國人民的心聲。回顧歷史,「日本的領土掠奪,是從併吞琉球群島開始的。琉球原是中國的藩屬國,在地理位置上是由日本本島到台灣與福建的一串跳板,必須使日本吐出這一串島嶼。」
有識之士對這一點就有着清醒而深刻的認識:
經大西洋憲章、二十六國宣言、莫斯科四國宣言之後,現在又產生了開羅三國聲明,聯合國家的作戰目標已如日月經天,為人類所共見。處分侵略公敵,建設戰後秩序,皆已陸續確定其原則,而漸臻完善。此次大戰的罪魁禍首是軸心三國,現在只剩德日兩國在掙扎。而開羅會議就是解決遠東問題的綱領。
與開羅會議有關的消息,這期《大公報》上還有數篇:為會議安全起見,事先已周密布置,會場四周圍以電網,附近數平方英里密布高射炮、探照燈,由哨兵及武裝警察守衛,以防止德國軍隊襲擊。會後三國領袖均於11月28日自開羅啟程,前往某地,未經宣布之地點。
這期《大公報》還報道,美英輿論對於開羅會議對日本之判決作出積極反應。中國官方則以《聯合國一大成功》為題,公開表達對開羅會議的觀察:「尤其共同加強反攻日本,直至其無條件投降為止,不獨予軸心國以重大打擊,且予被敵寇侵略之各民族以安慰與興奮。羅斯福總統與邱吉爾首相之高明遠大之眼光,尤為我國人士所欽佩也。」此段中首次出現「聯合國」字樣,但此時的「聯合國」是指聯合對軸心國作戰之國家,與二戰後成立的「聯合國」組織不是同一概念。
開羅會議的歷史細節
1943年11月22日至26日,開羅會議舉行時保安嚴密,戒備森嚴。會場四周設有高射炮和雷達陣地,並有英軍一個旅負責警衛。英國皇家空軍還在金字塔頂上設了觀察站。對此,邱吉爾曾經回憶:「開羅會議總部和英美參謀長集合地點都在金字塔對面的大飯店,全區布滿軍隊,配備了重型防空高炮,以防希特勒的襲擊。」
會議參加者之一、1957年至1959年曾任英國首相的哈羅德·麥克米倫回憶:「這次會議規模巨大,所有出名的英國軍官和美國軍官都出席了。」美國四星上將、中印緬戰區司令兼戰區最高司令的史迪威回憶說,會議人員眾多,以致出現了「爭搶盥洗室」的情況。
11月22日,開羅會議第一天,羅斯福、邱吉爾和蔣介石首次會面。當晚,邱吉爾、羅斯福以及哈里·霍普金斯、路易斯·蒙巴頓、約瑟夫·史迪威、克萊爾·陳納德等英美領導人共進晚餐。會議一開始,英美人將中國視為一個不重要的戰場,邱吉爾表現出相當冷漠的態度,會談過程也極其緩慢,因為蔣介石所說的一切,不僅由官方翻譯一次,而且被他的夫人宋美齡翻譯第二遍。
26日,開羅會議結束時,羅斯福、邱吉爾和蔣介石達成一致意見:日本佔領的中國東北部(滿洲)、台灣和澎湖列島歸還中國。\來源:《人民政協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