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筆者在報紙上看到「經濟企穩」,還以為是「企盼穩定」的意思。但不久又看到「經濟已經企穩」,便感到疑惑。「企盼」是對將來的展望,怎麼能與表示既成的「已經」相連呢?檢索資料才明白,「企穩」來自廣東話,是「站穩」之意,並非「企盼穩定」,是「現在完成時」,而非「將來時」。
在北方大部分地區,一般都是說「站」或「立」,而不說「企」。所以,「企穩」這個在廣東在香港,兩三歲孩童都通曉的詞彙,身為北方人的筆者,卻鬧出了笑話。後來,在香港看到自動扶梯旁邊的「企定定」的海報,又有了更直觀的理解。而大概從二○○八年前後,「企穩」一詞登堂入室,開始頻繁地出現在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全國兩會等重要會議和文件裏,成為全國通行的詞彙。
仔細想想,「企鵝」之「企」,跟「企穩」之「企」,也是一個意思。但筆者原來完全沒多想一步。據考證,「企鵝」這個漢語詞彙,最早出現在一八五○年代香港出版的《遐邇貫珍》裏,故以「企」來命名。
語言的不斷融合,是文化交流的重要組成部分。改革開放後,很多詞彙由香港、廣東,進而影響全國,如「搞掂」「埋單」等,在北方演變出「搞定」「買單」,意思同樣通俗易懂,不會發生歧義。
又如一八五八年浙江人李善蘭將cell翻譯為「細胞」,也是受家鄉方言的影響,本意就是「小的胞體」。廣東話的「細」也有此用法。但「細」在北方一般與「粗」相對,表示纖細。上海是近代金融中心,所以貢獻了「套牢」等名詞。前些年,由於電視小品喜劇的熱播,一些東北方言,比如「忽悠」「埋汰」等,逐漸推廣至全國。語言的活力,正是來自於這種五彩斑斕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