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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新征途2/香港「軟實力」凸顯,長遠仍需強化「硬件」

過去的5年,香港因應國家「十四五」規劃定位,致力打造中外文化藝術交流中心。從業者憑藉時代機遇,以優秀作品「征戰」新舞台,在海內外形成一定影響力:從原創粵語音樂劇《大狀王》完成上海、北京、香港三地巡演,到東九文化中心今年11月正式落成並投入使用,充分展現人才配置和硬件設施方面的雙向發展。

即將進入「十五五」時期,展望下一個5年,一眾資深文藝工作者皆充滿信心,認為本地藝術人才濟濟,「軟實力」強勁,唯長遠來看仍需面對「硬件」不足的短板,文化精品「長做長有」才能帶動藝術生態。\大公報記者 郭悅盈、劉 毅、顏 琨

11月落成啟用的東九文化中心,是近期香港新增的重要藝術場地。粵語音樂劇《一束光|高錕的記憶》在11月15日作為開幕演出率先登場,這也引起了音樂劇《大狀王》作曲及音樂總監高世章的關注。在高世章看來,香港不僅有優秀的人才,也有不少水準上佳的藝術作品,然而整個產業仍處於「要改變創作節奏」的關鍵時刻:「以前我們總說缺乏軟件(人才等),但現在其實是缺乏硬件。創作人變多了,作品素質也提升了,但場地和制度還未跟上。」

音樂劇長演需制度支撑

近年香港本地音樂劇素質逐步提升,《大狀王》成為重要里程碑。這部作品不僅在香港連演多場,更成功巡演北京、上海等地。香港站演出期間,有跨境觀眾拖着行李箱入場;也有人一次購買多場戲票,只為比較不同卡司的「化學反應」。

2025年施政報告提出了《大狀王》長演構想。高世章對此表示支持,但也指出現實限制:「長演並不等於一年365天不停演,觀眾會淡忘,演員也會疲憊。」他心目中的「長演」,是一套有季節、有節奏的制度。「例如每年固定一季、限時限量,賣完就沒有,觀眾就會覺得:錯過要等下一季。」

他認為,香港若要建立音樂劇長演文化,「就要保留檔期給作品慢慢發展」,制度支撐很關鍵。《大狀王》的成功,是漫長醞釀的結果,「早幾年的疫情『碰巧』讓我們多了沉澱時間」。高世章的體會是:時間創造品質,品質換來口碑。「紐約百老匯或倫敦西區(的作品)也都不是靠靈光一閃,而是靠長線試演、打磨、修訂。」他希望未來的政策能「有長線投資的眼光,願意等待作品慢慢成熟」。

同時,高世章希望香港不是單靠一部爆款支撐整個市場。在他眼中,香港目前缺乏「劇目列表」:「在有一部作品長演的同時,需有多間劇院、不同作品同時運作。」創作不能因爆款而停擺,高世章目前亦正着手製作新作《狼狽行動》,這部作品改編自李宇樑的同名話劇,在音樂劇版本中,他希望在類型與敘事上開拓與原作不同的方向。同時,他亦鼓勵本地創作者持續推出新作,讓「列表」更加豐富。

東九落成緩解場地緊張

香港資深藝術顧問、香港中文大學文學院文化管理學系客席講師伍常表示,場地對香港文化藝術的發展非常重要,這可以給香港藝術家和創作人提供更多發揮機會。他以位於深水埗的香港設計中心和位於將軍澳的HKDI Gallery為例進一步說道,這樣的大型多功能空間在寸金尺土的香港十分難得。「這些硬件設備讓藝術家以較低成本進行嘗試,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今,東九文化中心擁有可容納120至1200位觀眾的多個表演設施,配備先進舞台設備,設計兼具現代感與社區元素,主要推動長期演出,以及藝術與科技的融合。高世章、非凡美樂總經理和合唱總監梁笑君結合自身經歷均指出,東九文化中心的出現,體現特區政府逐步釋出長演場地,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場地的緊張。

高世章實地踏勘過東九文化中心場地,對Art Tech(藝術科技)配備與舞台系統印象深刻,表示硬件升級不僅增加了舞台數量,更重要的是擴展創作者想像力,延長作品成熟期,讓製作團隊可以慢下來,多嘗試、多調整。

梁笑君表示未來自己的藝術團隊也會考慮申請東九文化中心場地,唯擔心現代化的科技器材會增加額外演出成本,「資金不足,就無法嘗試更多新科技的舞台效果,難以做出令人驚嘆的舞台效果。」

冀增添中小型排練空間

但高世章亦指出,長遠來看業界仍需面對「硬件」不足的現實|中小型排練空間長期短缺,對於一般的藝團而言,香港文化中心等場地依舊存在「一周入台、周末演完就走」的現象,使作品難以打磨成熟。「作品排練不夠熟練,觀眾口碑就不穩,團隊自然沒有信心延長演期。」除卻場地配置的因素之外,高世章續稱,更根本的問題在於香港「沒有一個impresario(決策型角色)」|即專責拍板、策劃長線藝術項目的人。因此,他期望政府以更長遠的投資眼光思考創作,「不是覺得這個行、那個不行就立即砍掉。」

高世章建議,每年讓重點節目駐演三至四個月,例如打造「大狀王季」,既能集中宣傳、營造熱度,又能避免全年宣傳疲勞。長遠來看,他希望香港劇目未來能像部分國際經典音樂劇一樣「長做長有」,「成為香港的文化名牌,帶動旅遊及周邊產業,並具備走向世界的潛力,突破語言界限,成為具有國際影響力的文化大使。」

談及國際影響力,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進念·二十面體聯合藝術總監胡恩威認為,現階段香港還欠缺能激發更多文化創意的現象級文化盛事,「香港並不欠缺人才,但空間的不足卻像一道無形的牆,限制着文化活動的舉行周期,上演了太多短期內的展覽、演出等。藝術家們四處搬遷,觀眾也失去了重溫同一空間的深度體驗機會。」

如何才能通過打造一場現象級文化盛事,提升香港影響力?胡恩威認為,除卻更加開放性的運作思維,從文化藝術家的角度制定相關場地政策,「長遠看,需要一個文化藝術戰略空間策略,而非故步自封,應建立一套對標國際與內地的『空間數據庫』。」比如量化每十萬人口需擁有多少文化場地等,科學地分配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