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我們早已習慣透過熒幕建立聯繫。訊息來來往往,語音通話取代了談天說地,而電子郵件更是成了工作與邀約的主要媒介。便利是便利,但一道訊息之間,始終隔着一層無法逾越的冰冷距離。
我們彷彿忘了,人與人相遇的價值,不只在於交換資訊,而在於彼此的溫度與共同呼吸的瞬間。巴西作家保羅·科爾賀提到的一段往事,是這種溫度的極佳證明。
故事的起點很簡單:荷蘭人提奧·韋瑞瑪在五年間不斷寫信,邀請科爾賀去海牙演講。五年,是足以讓許多期望枯萎的時間,而他卻一次也沒有放棄。辦公室總回覆「行程已滿」,但他始終相信,只要持續叩門,總有一天會得到回應。
直到某一天,他得知科爾賀將在荷蘭錄影,便直接站在飯店大堂等候。那不是突兀的冒犯,而是一種真誠的等待:他終於把自己從信件背後抽出來,讓對方看見一個「血肉之軀」的存在。
提奧說:「我不會輕易接受對方說『不』,也許只是因為我之前的方式不對。」而「見面」,正是讓他的努力被看見的第一步。
科爾賀為了讓提奧知難而退,故意設下許多近乎苛刻的條件:演講票價不超過兩歐元、場地不超過兩百人。他甚至善意提醒:「你的開銷會比收入還多。」然而,提奧沒有退縮。他只靜靜回答:「這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盡力而為。」
為什麼提奧要如此盡力而為呢?他的理由是:「我籌備這些活動,因為我需要堅持深信,人類仍然在追尋更美好的世界。我需要為此貢獻一份心力,讓一切變得更有可能。」
提奧令人動容的理由,由始至終沒有變動,只是這一次,他用對了方法:「假使對人有所求,你一定不要忘記必須望着對方的雙眼。」
有些理解,只能在面對面的沉默中發生。有些信任,只能在握手的那一刻建立。有些溫度,只能在相遇的當下感受。終於,科爾賀答應了他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