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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煙雨/皮影(上)\白頭翁

電影《活着》公開放映,讓很多人知道天下還有皮影,葛優扮演的福貴是那個時代的闊公子,凡是「玩」的,沒有他不會不精的,沒有他不專不行的;他在賭博夜場中玩得風生水起,輸得一塌糊塗,才有後面的故事;才有重複千百年富貴公子從一擲千金到討吃要飯的人生。福貴會皮影,而且還是高手,在夜場賭累了,賭輸了,賭背了,就想在皮影戲中找回運氣。夜場中皮影戲似乎入夜就開戲,半夜正唱到高潮。福貴嫌他們唱得不行,耍得也不行,不入流,也不解氣,認為半夜手氣背,點不順,和皮影戲唱得不紅不火有關,就分開人群走到皮影後台。先是舞動着雙手,讓竹棍挑動的人物在影幕上扭扭捏捏地舞起來,然後一聲脆板唱起來,把秦腔的魂都吼出來了,引來觀眾的一片喝彩。

我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去西安時朋友帶我去藝術館看了一場皮影戲《西遊記·大鬧天宮》,第一次看皮影戲覺得挺新鮮,挺好玩,挺藝術,到後台時看見他們一個個汗流浹背,穿的戲團中的制服都被汗洇濕了,又覺得挺辛苦,挺不易。一介紹才知道都是藝術家,且是藝傳幾輩子了,為了藝術的傳承,他們投入了終身,又覺得挺偉大,挺神聖。方知皮影這門藝術可能是中國舞台藝術最古老的戲劇表演藝術,竟有二千多年的歷史,可謂源遠流長。相傳漢武帝的愛妃李夫人去世後,漢武帝終日悲思不能解脫,苦悶日甚,難理朝政,大臣李少翁有絕技,他用棉帛剪裁成李夫人的容貌,着色後以燈燭印在帷幕上,使李夫人的容貌體態栩栩如生,漢武帝看後大喜,經常着人表演,自己坐在殿中觀看。之後漸漸由宮中傳出,逐漸加配上樂器伴奏,戲腔伴唱,演變成皮影。中國的傳統戲劇藝術大多是由民間興起,逐步普及完善,最後走向上層社會,京戲最有代表性。而皮影卻出生於皇家,從後宮中走出,其高貴的出身,恐怕是獨一無二的。

皮影成熟於唐宋時期,尤其在秦、晉、豫一帶曾極紅極盛,每有樂事,必請皮影演戲,皮影戲的劇目也是一度達到一百餘齣。講究天黑就演,一直演到深夜;夜場不夜,三班輪換,你方唱罷我登場,好戲,大戲,壓軸戲都放在後半夜,要唱到天麻麻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