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二十至四十年代,上海流行一個俚語:「拆白黨」。黨,顧名思義是一夥人,多為男性青少年;至於「拆白」,字面甚為文雅,卻不是好東西,實指白喝白食與騙財騙色。當時「拆白黨」的目標皆為女性,等於現在的感情詐騙集團。
「拆白黨」這稱呼已消失於人海,但如金曲《上海灘》首句一樣,「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感情騙案根本從沒停止。當然,不法分子現已不需勞師動眾找美男出動,也不必舟車勞頓流連公眾場所勾引目標,因為世上早有「網絡情緣」。只需假照片與假身份,每天透過網絡信息傳遞關懷問候,再加些被人轉發過無限次的emoji,犯案條件已綽綽有餘。最讓人頭痛的是,現代拆白黨還白白得到個有利他們的客觀條件:新冠疫情。
人面對疫情,也要面對寂寞;染疫要入院,寂寞卻仍要在家。留家上網交友打發時間,許多人無無聊聊間就被騙了感情和身家。荒唐的是雙方莫說約會,就連一次視像通話也沒有,受害者就深信彼此建立了感情與互信,甘為對方解決財務問題,也願意付款給對方買樓共建未來。可幸被騙者沒有失身,卻只失了心瘋。根據香港警方統計,二○二○年共接獲九百○五宗網上情緣騙案,損失金額兩億一千萬。至於受害人的性別,唉,與當年的上海一樣,超過八成都是女性。怪不得愛情小說家亦舒在作品《不羈的風》有言:「財富在讓女人挺直腰板的同時,並不能拯救她的寂寞。」筆者也是女人,也感無奈,倘若有可以抗寂寞、防空虛的疫苗,我不介意每年打一針。
電視節目《嫁到這世界邊端》,播放時收視不俗。主持人前往各國尋訪嫁到海外的香港女人,當中不乏修成正果的網絡情緣,溫馨勵志。然而,如果可以拍《騙進了世界深淵》,抽絲剝繭深入採訪網絡孽緣,可能更有回響。近期大熱節目《尋人記》如有下一輯,幫沉醉網絡愛情的幸運兒尋一直不現真身的另一半,我定拭目以待,等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