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亮東,圓似燈,一層一層往上升。月亮斜,中秋節,又吃月餅又供兔兒爺。」這首老京城民謠提到的兔兒爺,是兔首人身的彩繪泥塑,抿着三瓣嘴、兩頰淡抹胭脂,右手扶藥杵、左手執臼作搗藥狀的形象「神而人,人而兔」,既是北京民間獨有的工藝美術節令玩具,也是北京重要的文化符號。癸卯兔年將至,北京彩塑兔兒爺傳承人張忠強近日接受《大公報》專訪稱,內地疫情防控全面放開,香港也恢復通關,兔兒爺有驅瘟祈福的文化承載,祝福香港同胞健康平安,祥瑞美好。\大公報記者 張帥(文、圖)
在北京前門大柵欄楊梅竹斜街和琉璃廠文化街,張忠強經營着兩家老北京兔兒爺店,店面雖都不大,但擺滿大小形態各異的兔兒爺。
傳說北京有一年發生瘟疫,月中玉兔下凡搗藥,為百姓治病,人們據此塑造了多姿多彩的兔兒爺形象。典型的兔兒爺形象為身披大紅袍,頭戴黃金盔,盔上斜出兩耳,白臉、豎眉,兩眼炯炯有神,鮮紅的三瓣嘴總是抿着,兩頰淡抹胭脂,神情恬淡,俊俏可人。
三分坯七分繪
張忠強告訴《大公報》,在傳統工藝裏,一尊兔兒爺的誕生主要有選泥、壓坯、打底,彩繪四步。從選泥開始就是一個繁雜的過程,不能將就。文獻記載,老一輩在北京的垂楊柳地區選泥,那裏陶土曾非常豐富,不過隨着城市的建設發展,選泥的地方越來越少,現在需要去北京郊區選泥,或者網購陶土泥。拿到泥後還要給生泥去性、浸泡去雜,並反覆摔製,使之不乾裂、不變形。
接着是印坯、修坯、打磨、上底色,最初的陶土泥歷經十幾道工序,最後迎來彩繪。在製作過程中,有「三分坯七分繪」的說法,其中印坯時要先把揉好的黃泥壓成薄片,摁進模子,然後沿着模子邊口削去多餘的泥土,前後兩片模都做好後再相對黏合,形成中空的泥胎,底部另加黃泥封住。因為力道的大小、個人的手法不同,決定了每一尊兔兒爺製作出來都是獨一無二的孤品。
在張忠強看來,真正考驗製作者工藝水準的是彩繪,好的兔兒爺沒有「賊光」,讓人看着不刺眼,很耐看,這是經過20多年的經驗總結出來,需在水粉、水彩和丙烯色之外再加上一些其他顏色進行調配,既保持傳統民間泥彩塑色彩的特點,又有今天人們對顏色的理解。
「傳統兔兒爺的彩繪很有講究,一代代傳下來,在畫的時候約定俗成,顏色由淺入深,順序則從上往下。」張忠強解釋,只有這樣才能「一筆壓一筆,一色蓋一色」,有利於彩繪作品的完成。而如果從底下往上趕着畫,既變形不好看,也費工時。
融入流行元素
兔兒爺的頭頂上都有兩隻耳朵,老北京人稱其為「犄角」,每隻耳朵都帶有一根細鐵絲,多是單獨做好,最後安裝,將鐵絲插入預留的孔洞。待插上耳朵和用牙籤作的靠旗,一尊兔兒爺就算完工。
張忠強在傳承中創新地融合了北京景點、民俗文化和社會時事等多種元素。2022年北京冬奧會開幕式上二十四節氣倒計時驚艷世界,張忠強從中獲得靈感,與北京二十四城門結合,極大豐富了兔兒爺的樣式與文化內涵。
《大公報》記者在採訪時看到,張忠強的兔兒爺樣式琳琅滿目,很多新時代流行元素加入到兔兒爺製作之中,如既有老實的三瓣嘴的兔兒爺,也有櫻桃小嘴兒和開心歡笑的萌兔兒爺;既有騎虎、坐蓮的傳統兔兒爺,也有開飛機、開動車、戴口罩等新式造型兔兒爺。
「過去兔兒爺駕祥雲到京師,給百姓祛瘟疫,兩目圓睜,像個大將軍,拿着搗藥杵坐在山上,面部表情很威嚴。而現如今兔兒爺更多作為擺件,它的面部表情就更加慈祥、更加可愛萌動,造型也更加多樣。」張忠強指出。
創新還須遵循傳統
雖然手藝貴在創新,但遵循傳統的革故鼎新是創新,而想當然的隨意改變就和創新背道而馳。在跟師傅學習中,張忠強有過一次難忘的經歷。
「我曾問師傅,咱們的靠旗能不能不只是一杆旗?於是做了一些背掛兩杆旗、四杆旗的兔兒爺。師傅說,你把它砸了,老北京兔兒爺一定是一杆旗,兩杆旗、四杆旗看着很威風,但是它離開了原來文化的內涵。」張忠強介紹,原來相傳玉兔到京城送福餅,累倒在廟宇的門口,當時的廟宇是一杆旗,人們為了記住這個特殊的地點,所有兔兒爺的後背就只有一杆旗。有一句俗話說「兔兒爺的的旗子─單挑」,指的就是一杆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