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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札記/畫夢的米羅\李 夢

  圖:「米羅的詩想日常」展覽現場。\香港藝術館供圖

第一次見到西班牙藝術家米羅(Joan Miro,一八九三至一九八三)作品真跡,是大學二年級時參加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暑期夏令營。在美國西岸生活的一個多月裏,去到不少博物館參觀。這位著名抽象藝術家的畫作,特別是畫中繽紛的色彩和瑰奇的想像,尤其讓那時的我印象深刻。

米羅並非一開始便找到了自己的創作風格。他十多歲起學習繪畫,起初在西班牙本地藝術學院就讀,後來像那個年代很多文藝青年一樣,去到「藝術之都」巴黎探索。在巴黎的那些日子,米羅接觸到野獸派和立體主義的畫家及其作品,並受其啟發,一改傳統的寫實主義風格,轉入超現實主義世界中深耕。直到一九二○年代,即代表作《丑角的狂歡》面世後,米羅才找到了屬於且只屬於自己的藝術語言。如今,他的九十多件藝術作品正在香港藝術館「米羅的詩想日常」展覽中展出。

一九二四年,法國作家兼詩人布勒東(André Breton)發表《超現實主義宣言》,聲稱在現實之外,還有一個更為真實的、無意識或潛意識的世界。他引用精神分析學者佛洛伊德的「自由聯想」方法,讓意識脫離理性的操控,試圖抵達隨心所欲的、真正的自由。這無疑引起了米羅的好奇。他漸漸走離寫實、具象的繪畫風格,將想像的、夢境中的元素糅入作品中:三角形、方形、線條和箭頭等圖案,經由扭曲、折轉與變形,開始頻繁出現在這位西班牙畫家的作品中。盡隨己心的筆觸、信馬由繮的想像,讓米羅的畫布上塗滿奇異和浪漫。我們或許不知道畫中意象的出處,但很難不被畫中情景觸動而生出歡愉之感。在超現實主義藝術家群落中,有人(例如達利)的作品每每聳人聽聞,有人(如伊夫唐吉)的作品怪奇兼晦澀,而米羅的畫布,從來天真純粹,充滿希望。

米羅的一生與故鄉、與土地相連。早年在加泰羅尼亞鄉間生活,自然山水和田園風光對他日後畫作的取材及用色,產生深遠綿延的影響。二戰爆發後,他為避難而隱居鄉間,其創作母題由日常生活開始轉向音樂,轉向宇宙和星空。在世事動盪晦暗的年代,米羅其人其作,將人們的目光從當下引至高處和遠方,試圖以超越塵俗之外的、更廣袤且更具普適性的語言,詮釋藝術家本人對於美善與愛的認知。米羅的畫,從來無意講什麼宏大深奧的道理,儘管抽象卻從來不會讓觀者產生望而生畏的距離感。它們總是親切的、熱烈且活潑的,像半空的雲或拂面的風一樣,恬靜卻篤定地存在着,給人溫暖與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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