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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札記/幾人閒處見閒情\李 夢

炎夏已至,周末忙裏偷閒宅家翻書,恰讀到陳帥夫先生新著《叫生活悄悄歸來》。書中皆為散文,篇幅不長,三言兩語,活潑清爽,且意趣盡顯。

一疫三年,至今,人們的生活仍在慢慢回撥、校轉,試圖重尋往昔日常。人們重遊故地,再訪盛景,卻發現情景不如當初,為何,應是心境變了,情緒不再。都說「情景交融」「景由情生」,再好的風景,如果沒有善於發現美、欣賞美的眼睛,也是徒然寂寞。

作者在《叫生活悄悄歸來》自序中,常常提及的「閒情難至」,頗能解釋當下人們尤其是都市中人的生活樣態。每日在兩點一線間疲憊奔忙,時間與精力應付工作且不暇,哪有心情理會生活角落裏或縫隙中微小卻熨帖的溫暖?作者也忙,難得的是能擠出時間細心觀察、遊歷、思考,並將所見與所感及時記在筆間紙上,日子久了,點滴成溪,匯集成冊,既是寫作者本人的日記,也是為應付生活而奔忙焦慮的我們,提示了打開理想日常的方式。

書中無意談論什麼大道理或講述什麼形而上的宏闊命題,而盡是閒情與隨筆:去過哪些城市或是鄉間,看過哪些電影,聽過什麼歌曲,又或是遇見過怎樣的男女,興之所及都可落筆,都可入題,並能引得讀者從這些看似平靜甚至平淡的講述中,咂摸出一些靈感,一些啟發與意猶未盡。

我尤其喜歡書中《林中漫步》一篇,短短不過兩三百字,便將林間漫步時眼見的風景、耳聽的風聲,與靜心的深思和無所顧及的放空,藉着「步行」這一再尋常不過的、遊覽風景的方式串連並呈示開來。作者在出世與入世之間穿行,以入世的紛擾和嘈雜映照出世的清朗和無憂。香港多山,山上多樹,草木茂盛,站在忙碌街邊稍一轉身,便能遇見一片靜謐風景,與友相伴,會談暢飲,其樂無窮。誰說都市忙碌閒情少,關鍵只在這一轉身一側目之間。

書中用句用字精簡,長短句兼有,互為呼應。似乎受到古典詩文尤其是宋詞的影響,作者行文尤其注重節奏,起伏與頓挫之間,呼吸勻停,不疾不徐,娓娓道來。以閒筆寫閒情,不事聲張,是為「悄悄」;而「叫生活」的「叫」字,則是期冀與盼望的模樣。望讀罷此書的你我,都能覓得屬於自己、指向內心的寫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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