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作家殘雪的文學創作,憑藉「先鋒」「新實驗寫作」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她在接受大公報記者專訪時表示:「所謂的實驗文學屬於層次很高的專業,類似哲學。」日前,殘雪獲頒香港中文大學的榮譽文學博士學位,她認為這一榮譽是對其文學成就的一次肯定。而縱觀其文學作品,她一直勇往直前地去突破傳統的寫作框架。\大公報記者 劉毅
殘雪在今年獲頒美國文學獎,日前亦獲得香港中文大學頒發的榮譽文學博士學位,她的作品以「先鋒」著稱。在二○一九年的諾貝爾文學獎賠率榜爆出「殘雪」赫然位列前三號熱門,然而在內地讀者的閱讀領域,殘雪屬於「牆內開花牆外香」的一類作家。面對這樣的文學現象,殘雪甚為灑脫,對自己的評價是「一位理想主義的作家」,因為在她的文學天地,她就是做自己,寫自己想要寫的內容。
寫作走出傳統的框架
縱觀殘雪的作品,字裏行間俱是創造性,她以一種勇往直前的力量去挑戰原有的傳統主義的寫作框架。殘雪走上文學創作之路,她給予自己的定義是:「我認為我是一位理想主義的作家。我從拿起筆的那一天起,就在開始實踐我的人道主義理想,從未有一刻改變過。」她認為一直在做的事,是在用語言建立烏托邦,「在我所建造的烏托邦,特別強調的是個人的創造性和對於人類及整個大自然的愛。我努力地通過創造一種新的世界觀,呈現給我的讀者,我自己也能從中得到解放。」
毋寧說,殘雪的作品具有十分鮮明的個人意識,比如在她近年創作的作品《少年鼓手》、《激情世界》中,都充滿着新鮮的書寫語境,前者洋溢的是不受約束的自我意識,後者則探討藝術與世俗生活之邊界,讀者閱讀她的作品時,往往會以一種很主觀的態度進入殘雪所建構的文學世界,「我自認為自己作為實驗文學作家是『先知先覺』。比之純批判文學,我更希望去探尋人類世界的未來,故而我以烏托邦式的寓言方式,描寫了人在追求自由時的各種可能性。」
論及為讀者所搭建的文學空間,其作品《都市裏的村莊》、《歸途》等,也都有很強烈的指代性,這個空間有可能並非實質,而是一個比喻,所謂都市中的村莊,其實是婁伯所居住的小區,還是一個在停電時只能爬20幾層樓梯才能去到的空間。在殘雪眼中,作品的空間性尤為重要,與世界觀、哲學觀可以融為一個整體,「空間性就是身體性或物質性。」
冀作品連接中西文化
一般來說,西方人的文學作品,喜歡強調的是時間感,而殘雪表示作為一個中國人,她更願意呈現純粹的身體功能的感受。這意味着,她將與身體相連的大地,將日常生活當作最為本質的事物進行描述。這也是她認為自己的作品雖然受西方讀者推崇,卻與西方文學作品存在根本區別,「我並不會事先謀劃什麼,而是『自動寫作』,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西方作者能寫出我這樣的作品,而這要歸功於中國文化本身,對於空間的強調部分。」
於是,在殘雪的文學世界,其靈感來源未必就是驚心動魄的現實事件,大自然也可以成為其汲取靈感的來源,或者乾脆讓大自然在敘事中扮演「反抗者的角色」,究其原因,是因為大自然在其文學作品中是一種「物質性意象」,「若按照我的哲學觀,物質代表着反抗和創新。我的故事中瀰漫着不屈的自然的意志,在醞釀一場又一場的『起義』,而這種『大自然的意識』,也是『自我意識』的崛起。」
瑞典學院院士馬悅然評價殘雪為「中國的卡夫卡」,且一直以來,其文學作品也獲得了外國出版社的頻頻青睞,被翻譯成多國語言。殘雪評價自己的作品是中西方文化、也是實踐文化與思辨文化結合的產物。她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成為連接中西文化之橋樑,「中西文化可以成為一種對照關係,而通過西方文學這面鏡子去照射我們的文化,才能從根源上發現我們傳統文化的優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