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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倫漫話/一決高下\江 恆

達芬奇(港譯:達文西)、米開朗基羅和拉斐爾是文藝復興時期的三位大師,如果把他們的藝術成就作比較,誰會更勝一籌?

倫敦皇家藝術學院就想做此嘗試,日前在一個新展覽中彙集了三人的代表作,包括了達芬奇的《蒙娜麗莎》、米開朗基羅的大衛雕塑以及拉斐爾的《雅典學派》等仿品,希望他們在藝術上一決高下。按主辦方的說法,這幾位大師各有千秋,像是達芬奇的神秘、米開朗基羅的威嚴以及拉斐爾的迷人,讓他們穿越時空同台競技,可以擦出奇妙火花。

事實上,達芬奇等三人之間在歷史上不僅存在交集,甚至有過某種藝術較量。十六世紀初他們於佛羅倫斯相遇,當時達芬奇五十歲出頭,被譽為畫家、工程師等多學科探索者;米開朗基羅只有他一半的年齡,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性格傲慢、好鬥,在與競爭對手雕塑家的打鬥中被打碎鼻子;拉斐爾最為年輕,雖才華橫溢卻默默無聞,正忙於尋找新的靈感和贊助。

與此同時,他們的關係十分微妙,既相互影響又激烈競爭。以達芬奇為例,他作為核心人物,其傑出地位引起了另外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很明顯,米開朗基羅和他彼此不太喜歡。據目擊者描述,他們曾在佛羅倫斯聖三一橋附近發生一場爭吵,米開朗基羅公開辱罵了一番,然後大步走開,留下滿臉通紅的達芬奇。而個性比較平和的拉斐爾,卻成了「天才迷弟」,他曾偷偷觀摩達芬奇創作的《蒙娜麗莎》,並模仿他的標誌性暈塗法,後來用於自己的《聖母像》。按達芬奇自己的定義,暈塗法是陰影和高光融合在一起,沒有陰影或筆觸,就像煙霧一樣,而該技法也是一種氣氛,反映轉瞬即逝和遺憾的心情。

值得一提的是,達芬奇與米開朗基羅有過一場膾炙人口的「世紀對決」。作家查爾斯·尼科爾在《達芬奇:心靈的飛翔》一書中寫道,一五○四年,兩人同獲邀為佛羅倫斯市政大廳繪製巨型壁畫,達芬奇畫《安吉亞里之戰》,米開朗基羅畫《卡西納之戰》。當時米開朗基羅完成了大衛雕像,而達芬奇正在畫《蒙娜麗莎》。即使只是作為體積來講,兩個作品便體現了兩人藝術風格上的差異:一個是重達六噸的英雄雕像,另一個是輕質楊木畫框中的家庭主婦。前者展現了權力和英勇,後者體現了優雅和神秘。在繪製壁畫過程中,兩人互相嘲諷,達芬奇批評米開朗基羅的雕塑風格「粗野」。米開朗基羅則反諷達芬奇「連騎馬像都鑄不成」,暗指達芬奇的斯福爾扎騎馬像(也稱為「達芬奇的馬」)未能完成。然而,兩幅壁畫最終均未完成,算是打了平手,儘管草稿影響了如魯本斯等後世藝術家。

但不得不說,達芬奇有很多與眾不同的魔力。他自學成才的知識記錄在他大量的筆記本和手稿裏,也反映到他的藝術之中。他畫作上的夢幻世界充滿了精確而博學的細節,比如代表作《岩間聖母》中的野花在植物學上是準確的,《蒙娜麗莎》的微笑也可以在嘴唇肌肉組織的研究報告中找到,這歸功於他從數十次屍檢中獲得經驗,因此他聲稱自己比米開朗基羅創作的人物好得多。

米開朗基羅也不遑多讓,他在二十四歲完成《聖母憐子圖》,溫柔地想像了一個永恆的悲傷時刻,十四年後完工西斯汀教堂令人驚嘆的天花板,在漫長的一生還沒過半,就已經成為了傳奇。他在建築、雕塑和繪畫這三種藝術中,都超越了前人想像的極限,其作品更是文藝復興時期悖論的燈塔:推動人文主義與神權、人體自然美和神聖性等的對立和衝突。

至於拉斐爾,一直是受過西方學術傳統訓練的藝術家無可爭議的典範,他的名字被刻在大多數二十世紀之前建立的公共藝術畫廊的牆壁上。他雖然三十七歲英年早逝,但作品數量眾多且完整,並奠定了歐洲學院派標準。

客觀講,作為共同定義了文藝復興黃金時代的三位大師,實在難分伯仲,達芬奇探索未知,米開朗基羅突破極限,拉斐爾總結完美。正如有評論所說,如果你是藝術生,拉斐爾是教科書;如果你愛激情,選米開朗基羅;如果你崇拜全才,達芬奇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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