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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牛山/多晤一面\喬 苓

遊子在外,千不怕萬不怕,就怕老家來電話。月初,家裏打電話說外公發熱得厲害,常處於昏迷狀態。請了兩天假回了趟老家,站在外公病床前,看着他的微弱呼吸,心裏酸楚,知道多見一面是一面,這次恐怕應作生離死別看了。

外公已年近九旬,每念起他,總想起以前的一個畫面:在地裏幹了一晌的活兒,回到家,必是先用黑乎乎的一條爛毛巾擦拭身上的汗。他勤快了一輩子,家裏有十幾畝地,卻還要在路邊開荒,種豆種芝麻種玉米,想着能接濟子女就接濟一些。我爸沒有其他毛病,就是比較喜歡喝酒,每年家裏都存不下錢,新學期交學費,經常是外公瞞着舅舅和舅媽,偷偷塞錢為我交學費。考上大學時,別人恭喜爸媽供出一個大學生,要我說,我是外公供出來的。

因為一個事故,外公有一隻眼睛在年輕的時候就瞎了,凹陷了進去,他的大半輩子只能用一隻眼睛在農村教書、幹活,但在我心裏,他一直是一個「完人」,總是有事就做,不停幹活,勤勤懇懇,沒有抱怨。

家裏有娘在,就有人遮風擋雨,外公更讓人可憐心疼的地方,是他很早就失去了為他遮風擋雨的人。我上中學的時候,學業壓力大,第二天早上起來,上鋪的同學經常說你昨晚又在夢裏喊媽了。我有媽媽愛,有心事了可以向她傾訴。外公的媽媽已經離開他六十年了,這六十年裏,他多少次遇到壓力和心情不高興的時候,向誰訴說?今次病重,他在昏迷裏說胡話,經常喊到娘。有說法,無論到多大年紀,媽媽是每個人心中最能保護自己的人。外公平時一定無數次夢見過他的媽媽吧。

對於老年人,見一面少一面,多看一眼是一眼。我們捨不得老人,但老人遲早要離開。內地青年歌手單依純近日演唱的歌曲《君》,其中有一句:我時常時常地想念你,也要淚兒流。歌詞戳中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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