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港的秋陽驕艷似火,透過紗窗,在案頭李小琳惠贈的《詩琳畫卷》上淌成一片暖金。翻開扉頁,是她工整的行楷題籤,起筆如蘭葉舒展,收鋒似竹節勁挺,真是字如其人──像她本人一樣,既有成功企業家的通透自信,又有藝術家的赤子熱忱。隨意翻開內頁,一幅《秋蓮圖》躍入眼簾:紅蓮半開,綠荷承露,莖稈用焦墨勾出筋骨,花瓣卻以淡粉暈染,從瓣尖到花托漸次暈開,連蓮蓬的孔洞都細細勾勒。這讓我想起她說的,「畫畫如做人,該硬氣時硬氣,該柔軟時柔軟」──在她的筆底,時代的饋贈與個人的修行,正以鮮活的墨色,織就一方精神天地。
時代的饋贈:在光環外尋找生命的錨點
成長於改革開放時代,李小琳的人生軌跡如同預設的高鐵,學業、事業順風順水,活躍於政商舞台,成為聚光燈下的名人。她在事業如日中天時華麗轉身──不是退出公眾視野,而是漫步於更精彩的精神場域,在詩書畫的天地裏重構生命的坐標。這種選擇,在當下「精緻利己主義」並不鮮見的年代,顯得尤為珍貴。
她選擇以最傳統的方式沉澱自己:清晨臨帖,午後作畫,晚間讀詩。在她的書房裏,可能沒有名貴的瓷器,卻可能堆着一摞《芥子園畫譜》;牆上掛的也許不是名人字畫,但一定有自己臨的《蘭亭序》和寫的「竹影掃階塵不動」的條幅。這些看似「舊」的物件,實則是她對抗浮躁的精神錨點──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她用最傳統文明的方式,守護着內心的秩序。正如她自己說的,「如果我的故事,能夠給當代年輕人以啟迪,不忘愛在人間,向美而行,是我最大的心願。」
題材的選擇:風骨裏的人間煙火
翻開《詩琳畫卷》,梅、蘭、竹、菊、蓮、牡丹等傳統高潔題材貫穿始終,卻絕無造作陳腐之氣。她畫的梅,不是「疏影橫斜水清淺」的古典幽寂,而是「雪後尋梅香更烈」的時代生機:枝椏用枯筆掃出蒼勁,花瓣卻以胭脂點染,在白宣上暈開一片暖融融的紅,像極了她在新能源領域推動的綠色項目,看似「冷」的技術背後,是對人間溫暖的牽掛。她畫的蓮,更添了幾分人間趣味:荷葉上有蜻蜓停駐,水紋裏藏着半枚殘陽,題跋寫着「出淤泥而不染,是對自己的交代;沐清風而自洽,是對世界的溫柔」──這哪裏是傳統文人畫的「孤高」?分明是經歷過當代改革開放淬煉後的通透,是把「風骨」活成了日常的從容。
這種對傳統題材的當代詮釋,源於她對生活的熱愛。她畫竹,會去郊區的竹海觀察新竹抽條的弧度;畫菊,會在秋日的公園蹲守細品,記錄不同品種的花期;畫蓮,更是在自家小院的池塘邊,對着荷葉上的水珠看了整個夏天。這些來自生活的細節,讓傳統意象有了鮮活的溫度──她筆下的梅,是「雪壓枝低仍向暖」的堅韌;竹是「千磨萬擊還堅勁」的定力;蘭是「空谷傳香不自誇」的謙遜;蓮是「身處泥淖心向光」的純粹。《詩琳畫卷》,是她一甲子詩意般人生畫卷的展示,它以愛為主線,講述李小琳從「愛的啟蒙」到「愛的奉獻」,從「愛的滋養」「愛的修行」到「愛的心願」「愛的品格」,愛與光明貫穿始終。
筆墨的性情:剛勁處見俠氣,婉約中藏慧心
李小琳的書畫,最動人的是剛與柔的交融。如果說她的畫是「以形寫神」,那麼她的書法則是「以筆傳魂」。畫卷收錄了她近年創作的六十幅楹聯,每幅都是自撰自書,書法以行楷見長,最動人處是「剛勁」與「飄逸」的完美結合,字裏行間既有「鐵硯磨穿」的苦功,又有「清風出袖」的靈秀。比如那幅「竹影搖窗書作伴、梅香入硯筆生花」,寫「竹影」二字時,「竹」字的長撇如利劍出鞘,筆鋒裹着腕力,重重戳在紙上;「影」字的最後一捺卻輕提筆鋒,如柳枝拂水,餘韻悠長。這種剛柔並濟的筆法,在她的繪畫中同樣清晰可見:畫竹枝用枯筆,線條挺括如鐵;畫竹葉用濕筆,墨色淋漓似雨;畫蘭葉時,起筆如刀裁,收筆似絲纏,連葉尖的蟲蛀痕跡都帶着幾分巧思。
這種「剛勁」與「飄逸」的平衡,恰是她性格的投射。作為企業高管,她需要在談判桌上據理力爭,在專案推進中雷厲風行;作為妻子、母親,她又能在深夜為孩子蓋好被子,在丈夫疲憊時煮一碗熱粥。這種「雙重身份」的修煉,最終都化作了筆底的功夫──她的字裏有「力」,是因為見過職場的風浪;她的畫裏有「韻」,是因為懂得生活的溫度。正如她在《自題畫集》中寫的:「從前總覺得,柔軟是弱點;現在才懂,能把柔軟活成力量,才是真正的強大。」
合上畫集時,窗外的梧桐葉正被風掀起,漏下斑駁的光影。李小琳的墨跡還在紙上舒展,梅的香、蘭的幽、竹的勁、菊的逸、蓮的清,與楹聯書法的剛健、詩詞裏的深情,共同織就了一幅生動的精神圖譜。在這個容易焦慮的時代,她的詩、書、畫像一劑溫柔的解藥──它告訴我們:真正的成功,不是站在多高的位置,而是在熱鬧中守住內心的清明;真正的藝術,不是追逐多新的潮流,而是在傳統裏長出屬於自己的根。「詩書三昧清泉志,琳語千秋皓月情。」這或許正是李小琳最珍貴的「事業」──大愛無疆,向美而行,在墨與紙的碰撞裏,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為自己、為時代,留下一份關於愛的堅守與永向光明的精神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