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地時間10月10日,2025年諾貝爾和平獎揭曉,得獎者並不是美國總統特朗普。
這意味着,對諾貝爾和平獎充滿執念的特朗普失算了。諾貝爾和平獎公布前夕,特朗普還在強調,他若未能因所謂「解決七場戰爭」而獲獎,將是「對美國的侮辱」。面對偏執求獎的特朗普,挪威諾貝爾委員會表現得很倔強,公布前明確表態不會受特朗普的影響,獎項揭曉更是對特朗普「打臉」。有趣的是,當特朗普和諾貝爾和平獎「無緣」,他沒有立即跳出來,而是白宮發言人在社交媒體上發表聲明:「特朗普總統將繼續在全球範圍內促成和平協議,結束戰爭,拯救生命。」「諾貝爾委員會證明了他們將政治置於和平之上。」
被「打臉」的特朗普也許會尋找時機報復。須知,特朗普之所以執著於諾貝爾和平獎,首先基於其嘩眾取寵的個性,或者說是其根深蒂固的自我中心主義,所以不會忍受諾貝爾委員會的「鳥氣」。其次是特朗普特別自大,尤其是習慣和民主黨總統攀比,拜登已經成為其手下敗將,但前總統奧巴馬曾獲2009年和平獎成為了特朗普的心病,因此需要拿到這個獎壓倒奧巴馬。
此外,特朗普一直強調其「在幾個月內化解七場戰爭」的和平政績,所以將諾貝爾和平獎視為世界對他外交成就的肯定,更是對其執政合法性的認證。諾貝爾和平獎和特朗普無緣,特朗普自然意難平。
挪威當局如臨大敵
如果特朗普報復,諾貝爾委員會也許會繼續硬剛特朗普。特朗普的報復不僅會提升委員會的「獨立性」,也會給充滿爭議的和平獎鍍金。因此,面對倔強的諾貝爾委員會和超脫的獲獎者,偏執的特朗普已經陷入說不得也動不得的尷尬中。
但挪威當局卻如臨大敵。他們擔心特朗普惱羞成怒之下對挪威加徵關稅、勒令提高軍費,甚至將挪威列為「敵國」。這並非挪威的危言聳聽,特朗普第二任期以來,習慣將國際關係簡化為赤裸裸的交易,若然不符合特朗普的「交易藝術」,那就強力壓制,例如加徵關稅、對北約成員國的安保訛詐、對格陵蘭島的領土訴求、公然暗示將「吞併」加拿大……從丹麥到歐盟,從加拿大到日韓,大都屈服於特朗普的威懾。在此情勢下,挪威自然很擔心特朗普動用包括關稅在內的報復手段。
更諷刺的是,相比特朗普對諾貝爾委員會的憤怒,挪威政府也許更「糟心」。諾貝爾委員會開罪特朗普,收割名聲的是委員會,承擔後果的則是挪威政府。關鍵是,挪威政府還必須為諾貝爾委員會的「獨立性」背書。因此,挪威政府的煎熬和尷尬,較之特朗普更甚。這也說明,從諾貝爾委員會到和平獎,不僅給西方政府戴上了政治正確的緊箍咒,也用道德綁架教訓西方政客。
眾所周知,諾貝爾和平獎的評選過程並不客觀公允。該獎項長期受到西方意識形態的影響,帶有明顯的地緣政治傾向。回顧歷史,奧巴馬在上任不足一年時便獲此殊榮,當時被廣泛解讀為歐洲對美國重返多邊主義的期待,而非基於具體成就。這一決定後來引發巨大爭議,連帶也讓該獎項的權威性遭受質疑。正因如此,特朗普對獎項的執念,某種程度上正是源於這場「意難平」。他認為自己做出了比奧巴馬更多的外交突破,奧巴馬能獲獎,自己為何得不到認可?
特朗普的偏執其實也折射了諾貝爾和平獎的尷尬,即該獎項寧願頒給美歐建制派「白左」,也不給予特朗普這樣的右翼「單邊主義」政客。就此而言,諾貝爾和平獎的確不公平——即堅持西方政治正確,又將西方自由主義奉為圭臬。特朗普偏執追求諾貝爾和平獎,反而暴露了西方自由主義秩序自我矛盾的硬傷。
不能固守西方意識形態
更諷刺的是,特朗普曾在2018年、2019年和2020年三次被挪威議員提名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主要理由包括推動朝美首腦會談等。然而,這些提名均由個別政治人物提出,且多具象徵或諷刺意味。提名不等於候選資格的實際競爭力,更不代表評委會支持。如前所說,特朗普對諾貝爾和平獎異常偏執,諾貝爾委員會不願放棄自由主義的原則——這何嘗不是西方意識形態的倨傲與倔強?當特朗普的偏執遇到諾貝爾委員會的倔強,恰恰折射了西方極端保守主義和「白左」自由主義的衝突與矛盾。前者的蠻橫與後者的虛偽,構成了現代西方政治版圖的尷尬圖景,成為國際社會的笑談。
特朗普對諾貝爾和平獎的偏執追逐,既非出於對國際道義的真誠認同,也不是基於扎實的和平貢獻,而是一場以自我為中心的政治鬧劇。他所謂的「和平政績」被嚴重誇大,其行為邏輯與真正的推動和平南轅北轍。即便他最終獲獎,也不會增強其合法性,反而會暴露出獎項本身的尷尬困境。諾貝爾委員會的倔強,看似該機構的公平公正和獨立性,但實際上卻是西方自由主義對保守主義的鬥爭。
就此而言,諾貝爾和平獎不應成為政治強人虛榮的冠冕,也不能固守西方意識形態那一套,應成為一面明亮的鏡子,映照出真正為世界和平努力的人。
國際關係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