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秋天,沒有北國「霜葉紅於二月花」的濃烈,卻也藏着一些清悠的芬芳,在街巷間流轉,在庭院中瀰漫,釀成獨屬於這片土地的秋日味道。
秋日的新會,是被陳皮香氣喚醒的。作為當地特有的風物,陳皮需經採摘、開皮、反皮、曬製的層層打磨,陳化時既要保持乾燥又忌曝曬,唯有當下天氣能滿足它緩慢蛻變的需求。不久前筆者到訪新會,恰好撞見這份秋日限定景致,家家戶戶在路邊翻曬陳皮,清甜的柑香混着陽光的暖意漫過街巷,沁人心脾。新會人對它的熱愛深入骨髓,日常喜歡用它泡水潤肺,每家每戶還都會做幾道陳皮入饌的菜餚,一些年輕創業者還開發出了陳皮冰淇淋、陳皮紅豆沙等特色小吃。這片凝結着陽光、風土與時光的小小陳皮,從普通農產品蛻變為承載着地域記憶的文化符號,在傳統與創新的碰撞中,愈發醇厚動人。
「秋風起,食臘味」,這句老話也是刻在了嶺南人的骨子裏。秋風漸緊時,臘味香便循着炊煙升起,成了嶺南人家餐桌上的慰藉。臘味煲仔飯的香氣最是誘人,米粒吸飽了臘油的醇香,鍋底結出金黃的鍋巴,揭開鍋蓋的瞬間,熱氣裹挾着肉香噴湧而出,配上幾根青翠的葉菜,便是嶺南人最踏實的秋日晚餐。
當夜幕降臨,簕杜鵑的淡香則成了嶺南秋夜的驚喜。小區的圍欄上、公園的花架間,簕杜鵑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紫紅的花瓣層層疊疊。晚風拂過花叢,會捲起一縷淡淡的草木清香,不濃不烈,恰好與嶺南秋天的溫潤性子相契合。
陳皮香藏着時光的沉澱,臘味香裹着生活的暖意,簕杜鵑香帶着草木的清歡。這些味道是自然的饋贈,是生活的煙火,更是刻在老廣們記憶裏的鄉愁。走在嶺南的秋日裏,只要鼻尖縈繞着這熟悉的香氣,便知道歲月靜好,時節安然,溫暖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