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首11個月，中國對外貿易順差突破1萬億美元大關，這是中國經濟的歷史性一刻，也創造了世界經濟史的奇跡，尤其是考慮到過去幾年來，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經濟體對中國的圍堵態度，這個數據更具內涵。
一方面，這是中國經濟完整產業鏈帶來的高效率和穩定性的體現。中國製造業能夠在世界競爭中獨享鰲頭，主要歸因於生產效率的提高。有經濟學家對比特斯拉在上海的工廠和在美國工廠的生產效率，結果驚人：上海工廠每個工人能夠年產約50輛特斯拉汽車，而美國工廠只能年產約25輛，中國工廠的效率恰好是美國的兩倍左右，如果計算美國工人和中國工人的工資差異，那麼效率差就是十倍以上。所以，完整產業鏈帶來的不僅是穩定性，還極大提高了生產效率。這是其他地區無法具備的優勢。關稅這樣的貿易壁壘，只能帶來效率的損失。
另一方面，中國經濟承受西方發達經濟體的集體圍堵，尤其是在高科技領域。最近美國政府允許英偉達H200芯片對華出口，就是很好的證明。不是因為隨着時間的推移，H200落後了一代，美國政府是不會允許它出口中國的。即便如此，美國政府還要破天荒地對出口徵稅25%。好像這不是出口，而是一種恩賜。美國在某些高科技領域的領先優勢很大，但這並不是純粹的美國成果。實際上，美國的高科技公司裏面，有來自世界各地的高科技人才，其中不少是華人。像英偉達就有一個華人老闆。所以，愈是高科技行業，其屬地性其實愈發不明顯，世界性愈強烈。
因此，中國經濟想要突破高科技領域的卡脖子困境、降低一些強大出口能力對其他經濟體的壓迫感，最好的辦法就是人民幣漸進式升值。這樣做的好處在於：
首先，可以吸引高科技人才回流中國。目前一個美國留學的華人高科技人才，在美國就業工資大約20萬至30萬美元，在中國大約50萬至60萬元人民幣。按照7的名義匯率計算，兩者相差3.5倍。所以美國在吸引全世界高科技人才上是很有優勢的。而高科技企業的發展，其根本要素就是人才。雖然80%在美國高校留學的中國留學生都會在畢業後回國效力，但主要是本科和碩士畢業，在博士這個階段，尤其是高科技行業的博士，大部分人會選擇留在美國就業，尤其是能夠被那些美國高科技大廠錄用的人。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幾年的名義匯率相差太大了。疫情後，西方發達經濟體的通貨膨脹率很高，物價漲了一倍多，但是名義匯率不跌反升，拉大了名義收入的差距。如果未來每年能夠升值10%，那麼對於這些高科技人才而言，回國發展的期望值就會增加很多。有利於吸引他們回國效力。
其次，可以吸引資金回流中國。過去十年來，中國的外貿順差從5000億美元穩步上升到如今的萬億美元水平，外匯儲備卻仍然低於2014年的水平，大致穩定在3萬億美元左右，增加並不明顯。這說明每年的外貿順差，基本被對外投資（包括藏匯於民）和人民幣結算對沖掉了。我們的確具備大量的對外投資需求，但是高科技行業也需要大量資金流入，而這兩種資金是不一樣的，高科技行業的投資主要依賴於以股市為主的直接融資市場。因此，我們需要大量吸引資金進入資本市場，中國股市的融資功能還遠不及美國多層次的資本市場，未來還有極大的發展空間。人民幣升值是吸引這類資金流入的關鍵因素。
幣值被顯著低估
再次，人民幣升值會減少中國出口對其他經濟體的衝擊，改善中國經濟在世界上的形象。目前中國製造業的高競爭力的確在衝擊着其他經濟體的傳統製造業。這是輿情的滋生土壤，我們不能視而不見。人民幣的升值行情和升值預期，都可以改善這樣的輿情環境。退一步講，就算人民幣不升值，中國商品出口也會遭到別國的高關稅和其他技術壁壘的限制。與其不斷被別國徵收高關稅，不如我們自己主動降壓。人民幣升值不僅可減少這樣的出口壓力，還能提高進口動力，拉動對別國產品的需求。
最後，現階段的人民幣是被顯著低估。即使和2018年及2021年相比，也下降了差不多10%。本幣幣值過低估值，實際上也是一種本國資源（無論是自然資源還是人力資源，無論是國有資源還是民間資源）的廉價販賣和流失，不能也不應該長久。中央政府設定了到2035年達到中等發達經濟的遠期目標，筆者認為未來十年人民幣每年升值3%至5%也應該有助於這個目標的實現。
（作者為德國波恩大學經濟學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