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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見/二○二○華語電影「遺珠」\賴秀俞

  圖:《送你一朵小紅花》正在內地熱映。\資料圖片

元旦假期,《送你一朵小紅花》票房抵達歷年同檔期新高,不少人在影院裏留下熱淚,為電影,也為自己。在這個艱難的後疫情時代,我們的確都需要給自己一朵勇敢的小紅花。而二○二○年在風雨中堅挺的電影市場,也值得一朵獎勵的小紅花。

這一年,除了在票房或口碑上備受關注的《一秒鐘》、《我和我的家鄉》、《拆彈專家2》、《金剛川》、《緊急救援》等電影之外,還有不少華語電影中的「滄海遺珠」陪我們度過這特別的一年。這些電影在「真實」與「藝術」中取得了很好的支點,既體現出一種真實的力量,也具有藝術的美感。例如記錄片《棒!少年》給我們呈現了一群在困境中乾淨、明亮的少年,在青春的飛揚中,我們得以看見背後真實的中國社會圖景。又如萬瑪才旦的電影《氣球》,作為一部文藝電影,這部電影沿襲萬瑪才旦一貫的風格,表現了一幅藏區生活風景畫。相對於前作《撞死了一隻羊》,這部電影在藝術上取得了顯著進步。與此前的作品相似,這部電影充滿強烈的象徵意味,文學性相當突出。尤為出色的地方是,萬瑪才旦在影像符號層面上豐富地化用了「氣球」意象。它是影片中所聚焦的現實命題──女性生命中真實困境的「題眼」所在。它所編織的生育敘事背後指向女性對主體的發現與反思。與此同時,影片同樣呈現了女性主體與國家宏大敘事以及歷史文化傳統的交織中所無法掙脫的窠臼,這一結構性的難點正是當下大眾輿論場域中女性主義話語所遭遇的棘手問題。

同樣在影像藝術性和內容現實性中表現突出,卻缺乏關注度的還有導演梁鳴的作品《日光之下》。作為一部聚焦於少女成長故事的青春電影,《日光之下》在地方性的真實呈現和象徵體系的藝術建構上表現出色。在影片中,少女的「成人」之旅與東北小城的社會進程相互咬合,個體青春由此成為宏大敘事的微型隱喻。在此一基礎上,導演梁鳴將糅合了「雙生花」與「三人行」的人物結構嵌套進一個具有地域特性的犯罪故事框架中,使原本單薄的青春故事線獲得了一個強有力的前進動力。其中,敏感的身體經驗與曖昧的情感脈絡構成敘事焦點。它不僅使一顆尚未成熟的心靈內部的撕裂獲得了表達出口,而且也使一部少女成長史被凝縮為一則肉身「受難」記。

可以說,真實性、藝術性與商業性的精彩耦合在這一年的青年題材上擁有精彩的體現。從這個角度而言,許宏宇的《一點就到家》向我們展示了一種具有無限可能性的未來。該片主要回應了兩個問題:新時代的鄉村脫貧之路該往何處去?新媒介語境中的青年如何改造鄉村?由此,許宏宇使用具有青春氣息的鏡頭語言呈現了一部鄉土青年版的《中國合夥人》,在形式上,這部電影展現了以拼貼等藝術技巧為表徵的獨特影像風格。延續此前的作品《喜歡你》中瑰麗迷人的幻想色彩,該片也使富有趣味性的想像力成為情節的幕後推手。總的來說,這部電影最讓人驚喜的地方在於,它跳脫了青年創業成功學敘事的俗套,而擁有映照新世代青年真實心靈圖景的意味。

進一步而言,電影映照我們的世界,它既是世界的實相,也是世界的幻象。如果我們還能看電影,還能走進從線上走到線下,還能到電影院去,一切總不會變得太差。在這座人來人往的城市,我們至少能擁有一個空間,讓我們得以逃離現實兩小時,在「生活在別處」之外,還在銀幕裏細細審視我們以及我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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