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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綻放」窺見維多利亞時代中產生活

  圖:「綻放:維多利亞時代的藝術」正在廣東省博物館展出。

繁忙緊張的城市生活,讓很多人一到假期就計劃着「逃離」,前往郊野、鄉村去享受「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閒適生活。其實,這也是19世紀維多利亞時代中產階層嚮往的生活。「綻放:維多利亞時代的藝術」正在廣東省博物館展出,來自英國的近100件珍貴展品,以及內地多家博物館甄選藏品,展示了一個絕妙多樣、開放共融的維多利亞時代藝術魅力,在那些精美的油畫、水彩畫、雕塑、服飾、珠寶和瓷器中,觀眾也可以看到新興中產階層的現代城市生活雛形。\大公報記者 黃寶儀(文、圖)

維多利亞時代(1837至1901)正值英國工業革命的鼎盛時期,社會的繁榮滋養了文化藝術的蓬勃發展,各種藝術思潮繽紛湧現。諸如在繪畫中巧妙表現光和色的浪漫主義風景畫大師威廉·透納,掀起一股時代新風的「拉斐爾前派兄弟會」以及使英國美術開始具備精雅氣質的古典主義繪畫實踐等,藝術家們的創新探索和傑出成就為英國在世界藝術史上寫下了輝煌的一筆。

本次展覽是廣東省博物館與英國利物浦國家博物館的首次聯袂辦展,也是維多利亞藝術展覽巡展中國的第一站。展覽分為「城事鄉思」「匠星璀璨」「古風新尚」「融貫東西」四個章節,來自英國利物浦國家博物館下屬的沃克美術館、蘇德雷博物館、利華夫人美術館和世界文明館精選的近100件珍貴展品,以及廣東省博物館和廣州十三行博物館外銷精品及中國絲綢博物館的甄選藏品,共同描繪了維多利亞時代英國社會審美態度和生活風尚的變遷,也見證了在貿易全球化的影響下,中英兩國的文化交流與文明互鑒。

家鄉風光入畫

18世紀到19世紀是英國民族風景畫產生和發展的時期。隨着維多利亞時代政治經濟實力的提高和民族自信增強,英國藝術家越來越意識到本土風景的價值,英國靜謐如夢的田園風光激發了他們的創作熱情,畫家們紛紛把目光聚焦到本土自然風光,以繪畫語言來表達對故鄉的熱愛,用作品來喚起群眾的民族情感。

沃克美術館收藏的《幸福時光》是邁爾斯·伯基特·福斯特的作品。該作品是一個非常典型的福斯特特色主題,畫面構圖並不複雜,一名鄉村家庭主婦站在農舍前,腳邊有小貓環繞,不遠處是孩子們坐在台階上互相逗樂,似乎能讓人隔着畫紙和時光都感受到當時的鄉村生活之祥和。

福斯特是維多利亞時代最著名的鄉村風景水彩畫家,他的許多作品中都有鄉村居民、擠奶女工、農民的妻子和鄉村兒童的形象,但這些形象都是理想化的,畫中人衣着華麗,卻沒有顯露農業工人們的辛勤勞動。不過,這種充滿感情色彩的鄉村景象對維多利亞時代的收藏家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這大概是像今天生活在城市的人們嚮往鄉村那種寧靜安逸的生活一樣的心情吧。

和《幸福時光》相似的還有喬治·赫明·梅森的《雄鵝》。梅森是英國鄉村風景畫家,他喜歡在構思作品時去鄰近的鄉村漫步,尋找素材和靈感,《雄鵝》就是他回到位於英國中部的家鄉斯塔福德郡後創作的。畫面中描繪了一個普通的傍晚鄉村場景,身穿藍色罩衫的女孩正在驅趕着一群鵝,只見她抬起雙手,與大鵝伸長脖子的動作相呼應,別出心裁的溝通為普通的鄉村黃昏注入了強烈的詩情畫意。

繪旅遊 看世界

隨着科技發展,只需要一台手機或電腦,通過互聯網及AR、VR等技術,今天的人們隨時可以與世界各地的絕美建築和風景來一場親密接觸,然而生活在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們,只能通過藝術作品的描繪,來想像詩和遠方。維多利亞時代,受到「大旅行」的持續影響,英國的藝術家對異域風景有着無窮的興趣。19世紀初,他們前往歐洲旅遊寫生,繪製風景如畫的古老建築、大教堂、城堡、漁村和山川。到19世紀40年代,藝術家們克服巨大困難以抵達更遙遠的地方,如希臘、埃及和耶路撒冷,到19世紀末藝術家的足跡甚至遠達印度。他們隨身帶着鉛筆或水彩等便攜工具進行現場寫生,並將草圖帶回英國,在工作室裏繪製成油畫或水彩畫以供出售,這些遙遠目的地的景色滿足了公眾對旅行日益增長的興趣。

詹姆斯·霍蘭德的《威尼斯總督府》,就是從環礁湖的對岸、正對着聖馬克廣場取景的。畫中右邊石拱廊上粉色的建築就是威尼斯總督府,左邊可以看到塔樓上有金色財富女神雕像的海關大樓和聖馬克教堂的鐘樓。當時的人們通過這畫作,就可以了解威尼斯的建築和「水城」交通日常。

威廉·萊頓·里奇的《西西里村莊》則描繪了西西里島西海岸的賈爾迪尼納克索斯小鎮上的一個村莊,塔樓後面的背影可以依稀看到埃特納火山模糊的輪廓。據介紹,這是作者基於訪問西西里時所畫素描繪製的,作品的對角線構圖以及意大利生活的生動細節,展現出典型的早期風景水彩畫風格,較年輕一代的作品要老派些。

聚焦階層之別

英國中產階層一直呈上升趨勢,是維多利亞時代的一個顯著變化。他們重視家庭,有自身獨特的生活方式,又追求城郊鄉村化理想生活,構成英國中產獨特的群體特徵。這一時期的部分畫家,也將目光聚焦到中產階級和工人階級的日常生活中去,以豐富、清新的細節刻畫真實的生活場景,以具有象徵性和神秘感的筆觸表現人生,呈現出維多利亞時代城市生活的多面性。

英國利物浦國家博物館沃克美術館收藏有一幅約翰·愛德華·紐頓的《較量》,畫如其名,將專注於音樂的小提琴家和在窗前籠子裏唱歌的金絲雀進行比較,這是一場藝術與自然之間的競賽。房間裏的男人皺巴巴的衣服、椅子上起褶的皮飾,還有窗台上的水煙以及桌上快要滑落的樂譜,都給人一種隨意休閒的印象。窗外,可以看到利物浦郊區、埃弗頓的聖喬治教堂塔樓,以及維多利亞早期典型的磚砌聯排房屋。整個畫面就像照片一樣,細節層次近乎攝影。

不同與藝術和自然的較量,不同階層的對比在當時的畫作中也很常見。詹姆斯·坎貝爾的《等待法律援助》,只見利物浦一間律師辦公室裏,表情倔強的老人在等待見他的律師;老人身旁有一個可能是孫子的小男孩,正徒勞地指着地面上旋轉的陀螺想吸引老人的注意;老人身後是正在聊得熱火朝天的兩個文員。喬治·古德溫·基伯恩《貧窮的親戚》對比更為明顯,作者描繪了一個富裕的中產階級客廳,裏面一位身穿喪服的年輕寡婦和她衣衫襤褸的父親突然出現在他們富有的親戚家裏要錢。富有的姐夫手裏拿着錢包,不情願地遞了張鈔票給岳父。

對於維多利亞時代的中產而言,貧窮的恥辱從未遠離。死亡、生意失敗或債務都可能導致繁榮表象破裂,讓原本體面的家庭變得貧困潦倒。這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小說家和畫家都在探討的一個主題。在這些作品中,觀眾能從中看到當時的中產與工人不同階層的生活細節,感受社會變革帶來的生活變化。

社會百態「寫真」

社會現實主義題材是維多利亞時期畫家創作的重要題材之一。19世紀,英國成為「世界工廠」,機器大生產蒸蒸日上,城市發展欣欣向榮,資產階級通過資本積累獲得大量財富。但在蓬勃景象的背面,廣大工人、手工業者卻正在遭受更殘酷的剝削,陷入了更加悲慘的境地。畫家將目光投向現實的社會,用畫筆記錄了現代工業文明發展給社會尤其是基層人民帶來的動盪、矛盾、痛苦和焦慮。社會「寫真」所寫未必全真,如亞瑟·斯托克斯的《失去母親的嬰童》、塞繆爾·梅頓·費舍的《製花工》等,一些畫作並未直面赤裸裸的現實,而是經過修飾和美化,但儘管如此,畫面背後的內容也足以為後人揭開維多利亞時代現實社會灰暗的一角。

維多利亞時代早期的日常生活畫作,描繪了人們在鄉村和村舍環境中的普通生活。到19世紀50年代,藝術家們開始描繪穿着時尚服飾的普通人,街道、商店、火車站以及室內裝潢等當代環境。然而,傳統的藝術評論家認為現代服飾,包括「煙斗式」帽子、襯裙和花哨的人工染料,本質上都是醜陋的,因此很多藝術家堅持繼續繪製歷史場景,而致力於表現當代生活題材的畫家,堅持在不斷發展的城市中,真實地表現周遭人們的生活,並日漸得到公眾的注目和回應。

「綻放:維多利亞時代的藝術」

地址:廣東省博物館三樓專題廳

展期:即日至8月20日(逢周一閉館)

購票:大麥網或「廣東省博物館」公眾號,可提前7天購買

票價:工作日全票60元(人民幣,下同);周末節假日全票7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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