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看一檔Talk Show節目。一位哲學系畢業的選手「吐槽」叔本華。大意是：叔本華是個「富二代」，二十一歲就繼承了巨額遺產，首先實現了財務自由，當你還在叔本華的書裏探討什麼積極自由、消極自由時，叔本華「啪」地打了一巴掌，告訴你：財務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叔本華還有個觀點是：生命就是一團慾望，慾望無法滿足就會痛苦，滿足了就會無聊。這也未免有點矯情─多少人想「無聊」而不可得啊。所以，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沒有一定的本錢，就不要試圖與叔本華共情，陶醉於那種悲觀的情緒中。
好些人將「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掛在嘴邊。這固然是沒錯，人需要調劑自己的情緒和心態，讓生命變得豐盈。不過，恕在下直言，信奉這句話的人，至少有一半是連「眼前的苟且」都還沒有做到呢。
孟郊並不清高，孜孜於功名，只是跟范進似的，經年累月不得志。有時一些發牢騷的詩句裏也未免會標榜清高，結果也是「清而不高」。好不容易在四十六歲時中了進士，於是有了那首著名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全唐詩話》評價說：「一日之間，花即看盡，何其速也，果不達。」意思就是說，孟郊這是「暴發戶」的氣質，上不了大台面，那種「梨花院落溶溶月」式的閒適，才是真富貴。
清高不是壞事情，但清高也是奢侈品，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被某種清高的執念帶到溝裏去。小說《滄浪之水》裏，「過來人」晏之鶴告誡主人公池大為：「我年輕的時候比你還清高，清高的結果是清而不高，到頭來一事無成一錢不值一無所有一敗塗地。」結論就是：「尊嚴不能建築在一種空洞的驕傲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