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歐洲之行，在柏林停留了三天，如果要用一個詞概括印象，我選「記憶」。柏林發生過許多載入世界歷史的大事，而這座城市以建築的方式把它們記錄下來，有質感地傳遞給來到這裏的人。
國會大廈猶如這本城市記憶手冊的目錄。走進它的玻璃穹頂，一邊沿着步道盤旋而上，一邊環顧窗外，只見屋頂連綿如波濤湧動的海面，各式教堂的圓頂或尖頂如島礁錯落其間，孿生兄弟般比肩而立的德意志大教堂和法蘭西大教堂，近代興建的柏林火車總站、細長的柏林電視塔、東德時期方方正正的大樓……各式建築齊集眼底，歷史截面並呈眼前，記憶之門恍若洞開，召喚來者一探究竟。
行走柏林，太多的建築史跡給人感觸。被二戰炮火轟炸後的威廉皇帝紀念教堂，以廢墟獨有的倔強矗立在繁華的庫達姆商圈。從制定臭名昭著的「猶太人問題最終解決方案」的萬湖會議別墅舊址到柏林市區內猶太人遇難者紀念碑，講述了一段永遠值得警醒的歷史，提醒世人不忘戰爭之傷、珍視和平之貴、永葆內心之善。
漫步在東邊畫廊，尋找著名畫作《兄弟之吻》，感受當代藝術的文化批判與思想表達；佇立於「恐怖地形圖」，觸摸柏林牆的斷壁殘垣，徘徊在廢棄的查理檢查站，與各國遊客一起排隊拍照打卡，挑選一塊街邊小店出售的柏林牆碎片，東西柏林從分治到統一的如煙往事浮現眼前。而這一切，在DDR博物館得到了具體而細緻的呈現。這個博物館位於施普雷河畔，與柏林大教堂隔河對望。館舍面積不大，以互動方式陳列着東德居民的起居室、日用品、舊照片、老物件以及泛黃的日記紙頁。這些東西是比隨處可買的柏林牆碎片更真實的記憶碎片，拼出那任人評說的逝去時光。
忘記過去意味着背叛。記憶是一種擔當，是一份責任，也如最重要的構件，築就了柏林這座城。
（德荷遊記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