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夕，竟兩次收到了家鄉友人饋贈的紅燒羊肉，讓這個冬天多了故鄉的味道。中國的美食大多是季節性的，這大概和來自農業文明有關。冬天最宜吃什麼呢？素的是蘿蔔，「冬吃蘿蔔夏吃薑，不勞先生開藥方」；葷的，便是羊肉，所謂「冬吃羊肉賽人參」。這是從營養學上論的，其實從滋味上講，羊肉也是首選。
我現在知道的羊肉吃法有很多種了。烤串吃，涮鍋子，又有羊蠍子，燉羊湯，都是來北方生活後獲得的新知。在老家生活時，羊肉只有兩種吃法，紅燒、白切。白切羊肉類似於蜀地的大刀白肉，只是食材換作羊腿肉，煮後用荷葉包裹，置於屋外，使之上凍，肉更緊致，這也是為何在冬天吃的緣故。吃時切片，蘸好醬油，鮮嫩清香。但更主流的吃法是紅燒。紅燒羊肉被視為家鄉名菜，但這「名」遠不如新疆的羊肉串，大概走不出杭州周邊縣鄉，至多擴至杭嘉湖平原。
入冬之後，賣紅燒羊肉的舖子便把大鍋支起來，一大早開始燉。鎮上賣得好的約五六家，各家有自己的料包，視為不傳之秘，老食客從鍋裏飄出的香味便能分辨。多少年賣過來，似乎沒有哪一家獨自坐大，大概各味入各口，每家都找到了自己的細分顧客群吧。鎮上的中藥店也賣羊肉料包，不過，買肉買料包自己在家燉的很少。畢竟，紅燒羊肉不是家常菜，每年就吃這一冬，一冬也就吃幾次，何必又洗又切惹那一身膻呢？對了，紅燒羊肉的妙處在於有羊肉之濃香而無膻味。到舖子上買時，我們自帶搪瓷飯盆，買了肉再加些湯。裹着湯汁趁熱下腹，暖氣盈盈，既飽口腹之欲，又精氣之補。
從老家經過一千六百多公里送來的這兩份紅燒羊肉，一份裝在沙鍋裏，一份裝於鋁箔餐盒。友人以為，用沙鍋裝的更「高級」，而鋁箔裝的看起來像「預製菜」。我倒覺得，用搪瓷飯盆盛更有風味，只是長途運輸起來大大不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