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塞維利亞的街巷中穿行，一定要小心頭頂上的「橘色天空」，可能一不留神，就被掉落的果實砸到了頭。這座被數萬棵橙樹環抱的古城不僅是摩爾宮殿和巴洛克教堂共存的奇跡之地，也無時無刻不浸潤在橙花的香氣裏。它跟摩洛哥馬拉喀什、意大利西西里一起，構成了地中海的「柑橘金三角」，也用獨特滋味，刺穿了世人對這水果的認知盲區。
也可以說，青檸（naranja amarga）是只屬於塞維利亞的。它們在中世紀被阿拉伯人帶來，最初的作用是淨化空氣，因為這裏陽光充足，晝夜溫差大，讓果實形成了更具差異的譜系，檸檬酸含量是普通甜橙的三倍，芳香物質的濃度則比地中海其他產區高出百分之四十。酸，是它刻在基因裏的「缺陷美」，也正是這股無與倫比的酸，讓塞維利亞橙雖不適合直接食用，卻能在餐桌以外的廣闊天地中，找到多數用武之地。
尖銳的酸堪稱天然調味劑，做出來的果醬近乎完美。清晨摘下閃亮的果實，放進陶瓷罐中跟糖相疊，等三個月的冷發酵過後，著名的「塞維利亞黃金」就出爐了。這種pH值不到三的果醬擁有完美的膠態，出神入化的味道，早在維多利亞時期就被運往英國，成為貴族們下午茶的必備。本地人也會用橙汁調配雞尾酒、醃製沙丁魚，或將橙皮碾碎、攜手伊比利亞火腿做成一碗顛覆認知的「青檸冷湯」。
另外一個優勢，則是它的芳香物質和揮發油，成了調配香水的重要組成。很多香水品牌甚至會在推出柑橘調香水時，在名字中額外標註「塞維利亞」，以示高級。從古羅馬商船卸下的第一捧種子，到現代香水瓶中的一滴精油，塞維利亞用幾個世紀的時間證明，它解構出了柑橘新的生命形式，用陽光和智慧，提煉出更絢麗的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