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方的春天總是急急忙忙。三月初,木棉花燒紅了整座城市,四月風起,金黃櫟鈴木染黃了沿江兩岸。這兩種南方獨有的花有個共性,開花時見不到一片綠葉,光禿禿的枝幹上全是單純的花,開得不管不顧,像要把攢了一年的力氣都用在綻放上。
對於一個北方人來說,初次見到木棉花就深深留在記憶中了。坐巴士從家到香港機場途中的一站,路邊有棵碩大的木棉花,樹枝延伸到地鐵站出口的上蓋屋頂,花落時,整個頂均勻地撒滿了火紅的木棉花,像是有人特意布置過一樣,那一刻總想巴士多停留一會兒,也不急着趕飛機。此後每次去機場,都會坐在巴士的二層,因為從巴士的二層望過去,奪目而炙熱的木棉花讓那個地鐵站出口充滿了浪漫的詩意。
聽說金黃櫟鈴木是南美洲的新移民,香港也有不少,但成片的不多。而深圳的四月就被那轟轟烈烈的黃色盡染了整個城市。一樹金黃,燦爛奪目,沒有綠葉的陪襯,只有純粹的金黃讓人陶醉。不經意間覺得櫟鈴木和深圳人之間有種特別的默契,它開得熱鬧卻走得乾脆,就像深圳人處理工作的利落勁兒,該綻放時全力以赴,該退場時絕不留戀。
兩種花的花期都是短暫的,木棉花從綻放到飄絮不過十餘天,櫟鈴木的金色浪潮也頂多持續兩周,這可能也是最動人之處,繁華與凋零皆不拖泥帶水,所有稍縱即逝的美,都藏着循環往復的深厚情感,一座城市的浪漫也是這樣周而復始,卻始終帶着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