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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煙雨/蕎麥開花六月雪(上)\白頭翁

陸游詩云:「漫漫蕎麥花,如雪覆平野。」蕎麥開花像昨夜一場雪,鋪白整個原野大地。蕎麥的花嬌俏,一團團一簇簇,花團錦簇。陽光一照,耀人眼。蕎麥開花六月雪,六月雪與寒冬臘月的雪不同,白得更細膩,這就是蕎麥開花六月雪的神韻。

直到我插隊下鄉,我從沒見過蕎麥,只記得老人們說蕎麥皮可以填枕頭,用蕎麥皮作芯的枕頭,枕起來舒服,睡起來格外香甜。下鄉後看見房東大娘在院裏攤曬一片灰黑色的植物殼,方知那就是蕎麥皮,讓我大吃一驚。房東大娘睜大眼瞪着我,指着炕上放着的圓柱形的大枕頭說,俺們天天離不開它,蕎麥皮填實的枕頭。

我以為蕎麥也和蕎麥皮一個色調,大娘捧出一捧去了殼的蕎麥,竟然是白晃晃的,在陽光下,發出清潤白玉的光澤。在晉西北農村待得越久,越能感到蕎麥的「慈善」。什麼是「神仙」?老鄉會異口同聲,吃上一頓濃濃的羊肉臊子澆的蕎麥麵餄餎,拍拍鼓起來的肚子,笑容發自內心:這就是「神仙」。鄉間流傳着這樣一句話:「三十里的莜麵四十里的糕,十里的蕎麵餓斷腰。」

我一直沒搞明白,鄉親們都樂意吃那口,想那口,為什麼不多種蕎麥少種紅高粱。後來才明白,當時推廣必種的雜交高粱畝產可達到八百斤,是糧食作物中的狀元紅。而蕎麥是低產的,畝產也就一百來斤。越少越金貴,越吃不上越饞人。我們都沒吃過蕎麥餄餎,幹活歇息就聊饞人的事,說着說着就聊到吃,吃最饞人,民以食為天。

沒想到村裏還有專門種蕎麥的地,原來土地上種植的蕎麥是專供出口的。收穫後,有專人前來收購,收購的價格還不低。後來自留地種蕎麥,收的蕎麥作為口糧的一部分分給鄉親們,原則是多收多分,欠收不補。這下大家樂壞了,真像蓋新房,起新牆。布穀鳥又叫時,人們搖耬下種,真是在播種希望,彷彿聞到蕎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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